慢慢松开了抓着我的手,那双浑浊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我。
“我听到了。”
“既然听到,为什么不去!?”
“为什么要去?我去干什么?”我反问道:“就和你让金柳条带的话一样,叫我去和河底那幅画儿融为一体?”
“那样做,对你有天大的好处!”
“有什么好处?”我继续反问,同时还在观察着道无名,道无名一直都是那样,有时候疯癫的自己不认得自己,有时候说话却又条理分明,此时此刻,他肯定是在神智没有混乱的情况下跟我交谈的:“你怎么知道大河的河底有一幅画儿?你怎么知道这幅画儿对我有天大的好处?你叫我和这幅画儿融为一体,那我还能活么?活都活不下去,何谈天大的好处!?”
“那幅画儿,现在是有缺的。”道无名似乎不计较我说话的语气,那双浑浊如河水的眼睛里,好像有光芒闪了一下,继续说道:“只有你,能将这幅画儿的缺失补齐。你补齐了那幅画儿,那幅画儿同时也补齐了你,一旦到了那个时候,你的好处挡都挡不住,明白吗?”
“什么好处?”
“什么好处,言语难以形容。”道无名侧过身,伸出两条胳膊,如同要把面前的河滩,远处的大河,甚或大河两岸的万里土地都尽收怀中:“说句并不为过的话,到了那时候,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我皱起了眉头,并不是不相信道无名的话,因为以他的本事,没有必要以欺骗的手段来害我。现在先不说我究竟能得到什么好处,我所想的,是另一件非常非常要紧的事情。
道无名说的,其实已经够清楚了,大河河底的那幅画儿是有缺的,而我,能把这幅画儿的所缺弥补。这和九尾所说的,大同小异,我和这幅画儿,原本是一体的。
这些话的表面意思是这样,但只要仔细想想,我的头皮就开始发麻。
大河河底的那幅画儿,显然就是天崩的根源,意味着天崩。从九黎始祖的时代算起,到现在为止,中间经历了多少岁月?在此之前,我一直都以为,天崩没有爆发,是因为我们河凫子七门的历代祖先以生命为代价,苦苦的阻挠,苦苦的坚持,才把天崩压制到了现在。
但我可能是想错了,天崩之所以被压制,就是因为,河底的那幅画儿是有缺的,如果那幅画儿无缺,那么,天崩或许会即刻爆发,谁也阻挡不了。
如果我是一个贪图那些虚无的人,真的被道无名说动了,去弥合那幅画儿,让画儿完整无缺之后,会有什么后果?那一定会让千百年来河凫子七门祖辈所承受承担的一切,都化为乌有。
一想到这儿,我就觉得一股迫人的寒气从脚底板顺着身躯蔓延,蔓延到了头顶,整个人像是掉进了冰窖里,浑身上下瑟瑟发抖。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我忍不住又去问道无名,可能到了此刻,我才又一次认认真真的去正视,去猜测一个问题,道无名,他究竟是谁?
他说的这些事,很可能是绝密中的绝密,不仅三十六旁门的人不知道,就连西边的人也不知道,否则,西边的人早就大举出动,不惜一切代价的捉拿我,用我去弥补那幅画儿的缺憾。
我甚至怀疑,就连我们河凫子七门的历代首领,也不清楚这些。无论七门,还是西边,都是天崩大事件里最最关键的两股势力,但他们都不知道的事情,道无名是如何得知的?
他究竟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