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如此,他答应了谢洛白今天会保护沈溪草,就要做到尽职尽责。
霍英姿挽着溪草手臂往楼上走,不禁回头看了龙砚平的背影一眼,感叹道。
“我倒觉得,他是个君子,你们有没有化干戈为玉帛的可能?”
溪草摇头。
“他心里认定是我害死了他的妹妹,这玉帛恐怕没那么好化,对了,你让人帮我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我支开他,也正是想看看,他有没有别的小动作。”
霍英姿点点头,尽管她觉得溪草有些敏感,还是照做了,当即招手叫亲信过来吩咐下去。
霍家偏厅,果然准备了许多适合孕妇的美食,霍夫人贤惠,常常亲自下厨,手艺比官邸的厨子还好,她含笑给溪草添汤,慈爱地看着她喝完,十分高兴。
“多喝些,到时候生孩子,才有力气。”
霍家母女今天有一大堆客人要招呼,很快就被人叫走了,霍英姿临走前对溪草道。
“你要是觉得闷,我去告诉向夫人来和你作伴?”
溪草摇头。
“不了,大姐身边,必定还跟着沈夫人,你知道的,我们婆媳关系可不太好,来了也是添堵,我吃点东西,再绕到你们后花园散一圈步,就差不多回去了。”
霍英姿见她身边有郑金花陪着,也觉放心,就不多说什么了。
被溪草丢下的龙砚平,并没有真的随意逛逛,而是就站在原地,看着溪草和霍英姿转进了二楼的偏厅。
他喜静不喜闹,军营生活苦闷,军官们都爱去俱乐部跳舞找军妓,龙砚平却从不涉足,闲暇时候,一本书就足以打发一天。
所以这样的场合,他从来只是漠然旁观,丝毫没有参与的意思。
“喂,你……”
娇滴滴的女声闯入龙砚平的耳膜,随即一旋身,来到了他的面前。眼前的少女一身米黄色绣白芍药的大袖旗袍,一根乌黑的长辫子垂在一侧,眸子晶亮,带着几分惊喜。
“好啊!那天就是你,半路跳出来抢了我的自行车!”
那天龙砚平急着去追溪草,压根不记得对方姑娘长什么样子,没想到竟又遇上了,本来就是他失礼在先,赔礼道歉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于是他后退一步,微微躬身。
“原来是翁小姐,那天的确是闫某唐突了,后来我差人将翁小姐的包送回府上,不知可收到了?”
翁美芹打量着线条柔和的面庞,俊秀不凡的五官,潇洒有礼的仪态,心中好似揣了只小兔子在乱蹦。
“原来你姓闫!你这赔礼道歉,可太没有诚意了。那天我以为遇到了飞贼,吓坏了呢!”
龙砚平不想和这个不喑世事的小姑娘多做纠缠,特别是他调查到翁不凡的底细,就更不想让谢洛白误会。
“翁小姐想要什么补偿,我随后命人送到府上聊表歉意。”
龙砚平语气温和,眼神中却已流露出几分不耐,翁美芹声音小了下去。
“那、那你下周五可以来我们学校看表演吗?那天有一出话剧,罗密欧与茱丽叶,我演茱丽叶。”
龙砚平诧异地看了翁美芹一眼,她双颊立马泛起一层红晕,手指不自觉地搅动在一起。
龙砚平就什么都明白了,他无心风月,正想立刻拒绝这个情窦初开的小女孩,却在此时,他的眼睛在衣香鬓影中,捕捉到几道不寻常的身影。
军人的敏锐,不必常人,龙砚平也是其中佼佼者,他一眼就能辨别出哪些人可疑。
他顺着那些人目光所向看过去,发现了邵兆年的独子邵谦生。
有人想对邵谦生不利!
意识到这一点,龙砚平飞快地思索了一下,邵谦生只是个一无是处的纨绔,绑架他,无非就是想要挟他那贵为行政院长的父亲。
邵兆年是他恩师孟青和的挚友,龙砚平不能坐视不理,何况他也想查清楚,这幕后主使到底怀着怎样的居心叵测,他得救邵谦生,可是在那之前……
龙砚平往二楼偏厅看了一眼,蹙眉快步向楼梯走去,完全没有听到翁美芹在后头追问。
“闫先生,你是答应了吗?你会来的,对吗?”
溪草吃了一碗鲜美的银鱼羹,心情很不错,她没什么朋友,除了杜文佩,就只得一个霍英姿了。
想起杜文佩,她目光微黯。
她和谢洛白来到淮城之后,曾写信回雍州,邀请杜文佩前来参加婚礼,可她却回信婉拒了。
她在信里说,她目前在乡下陪杜九公颐养天年,不爱凑热闹,祝福了她和谢洛白,溪草心里微微不安,她猜测杜文佩是否在怪她,没能为她找到孩子。
听说傅钧言去找了她好几次,她都不肯相见,不知两人现在怎么样了?
“少夫人。”
一道声音打断了溪草的思绪,她抬眸,只见霍英棠从外头走进来,他今天穿了灰色细格子西装,挂着金怀表,梳着一丝不苟的大背头,显得有几分稳重。
溪草对他笑了笑。
“霍大少怎么不去帮英姿?”
霍英棠笑笑,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那些客套应酬,倦人得很,我来这里躲片刻清净。”
溪草笑而不语,霍英棠可是个交际场上的好手,最喜欢热闹场合,这谎说得实在拙劣。
“霍大少有事找我?”
溪草唯一能想到的可能,就是他有事相求,霍英棠的表情一瞬变得有点局促,他移开目光,低声问。
“就是想问问少夫人,上次送的那些牡丹,开得还好吗?”
提起这件事,溪草就有点无奈,她其实很喜欢霍英棠送的牡丹,每天亲自浇水修枝,可或许是她真的不适合养这种娇贵的花,那些美丽的牡丹竟然相继枯萎了。
正要回答,一道人影阔步从外头窜进来,惊得溪草和霍英棠同时抬起了头。
见是龙砚平,溪草松了口气,有点不悦地皱眉,想说什么,他却一把将她从沙发上拽起来。
“走!我先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