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靖君一手抬起,指尖轻轻抚过刘玉尧发冠,像是在抚去他头顶灰尘,漫不经心地说道:“方才都说你无罪了,你还偏偏说自己有罪,怎得这般无趣,今日出宫,是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你。”
“殿下尽管吩咐,为殿下分忧,是小人分内之事。”
“我先问你,对于内地增兵一事,你有何看法?”
“江湖匹夫目无法纪,祸乱本朝已久,自当严处,以视天下。”
“可是老六觉得,军伍与武夫直面冲突,百姓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应当想个折中的法子。”
“六殿下年岁太小,心智柔嫩,慑武卫的成立本就是折中,可是成立已有数年,毫无建树,可见只有军伍强压,才是上策。”
周靖君闻言,没有说话,缓缓起身,向窗边走去。他们二人正身处箐筑坊顶楼,举目眺望,满城风华,尽收眼底。
他用手撑着窗沿,细细观望这座天下首城,眉目涌现一丝耐人寻味的哀愁。
周靖君常常来箐筑坊,就是因为这里,有这座京都最高的违建阁楼。他已经在这里看过很多遍这般风景,却好似永远都看不够。
刘玉尧终于直起身子,他盯着周靖君的背影。觉得这一瞬之间,眼前此人如此陌生,从不像是以往那个无端暴戾的太子,见他久久无言,柔声试探问道:“太子殿下?”
“说你无罪不假,但孤,可没叫你起来。”周靖君转身,又恢复了那副漫不经心的神色,戏谑道。
刘玉尧应声跪地,面颊紧贴地面,他知道自己看花眼了。
“可是以前的慑武卫,没有平怀宁啊,岳丙舟已经见过他了,你说,一气乾坤境,是否,真的天下无敌,是否,真的可以无视我大周的铮铮军伍?”周靖君背靠木窗,歪着头问道。
“小人非是武夫,不懂此间玄奥之处,不敢妄言。”
“你当然不是了,户部尚书的儿子岂会是武夫?平怀宁说,他自有办法压制武道,你信吗?”
“他一介匹夫胡言乱语,殿下岂能当真。”
“我不当真,可是,会有人当真的,所以,我们要抓紧时间了。”周靖君低沉阴狠道。
“小人回府之后,定会禀告家父。”
“嗯,好。”周靖君喜笑颜开,说道:“岳丙舟说,平怀宁杀人男女不忌,你身为男儿身,你爹却给你起了个女子名讳,算是不男不女,想来应该能和平怀宁好好相处,所以,明面上的示好一事,就交给你了。”
荒诞话语完毕,周靖君扬天大笑,阔步而去。
待他走后许久,刘玉尧才慢慢起身,狠目盯着桌上香茗,尽是鄙夷:
哼,你大周??
待我取而代之的那一天,往日屈辱,必悉数奉还!
不过,这名字确实有些难听,是不是和父亲商量下,换一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