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不明白,为什么池隐轩要帮自己。
“阿弯?阿弯?”
耳边突然出现这奇怪的声音,她吓得转过了身,想要起来却觉得全身无力。
来人竟然是池隐轩!
“什么阿弯?”
池隐轩听她这么一问后愣住了,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奇怪,有些失望,还有些痛心,但只是一瞬间,他立刻就恢复了正常。
“没有没有,缘妃娘娘,看样子你是想起来,本王扶你吧。”
他伸手就要扶她起来,可手刚刚碰到她的腰,就被她一把推开。
“七王爷,您还是请回吧。”
池隐轩耸了耸肩,“那你好好休息吧。”说完便走了。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她头痛得揉了揉太阳穴。
五
隔了几天,池隐墨来到她房里,突然对她说:“其实当年鸢妃一事,朕知道是错怪了她。”他说完,捧起素缘的脸,看着她的眼睛,见她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异样。
她突然像窒息了似的不能呼吸,颤着声音问,“那皇上为何还要赐死她?”
“朕是皇上,素缘,你懂吗?而且当初害她的人也已经死了。”
他是鸢妃的夫君,可他更是这天下的王。
素缘眼眶通红,嘴唇被她咬得充血,“皇上为何要与臣妾说这些?”
“因为。”他抬手,覆上她的眼,又落下一吻,“你的眼睛与她,太过相像。鸢清如此爱朕,朕,只是在忏悔。”
“那臣妾的下场会不会与鸢妃相像?”她在等他的回答。
池隐墨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一字一顿地说,“朕会让你与朕死在一块。”
他的回答,让素缘微微一震。
她问出了心中最后一问:“那皇上爱过鸢妃吗?”
池隐墨没有立刻回答,他停了一会,才抬手捧起她的脸,看着她清澈的眼睛,嗓音突然变得十分沙哑,“朕不能爱任何人,但朕,给了她荣宠。”
他未曾爱过她,一切都是她的独角戏。
但最为可怕的是,他不爱她,却对她这么好。
她突然红了眼睛,身子不可抑制地颤抖,甚至有些失控,“可就算荣宠再高,她也只不过是一个妾!况且皇上您的荣宠就是让她在冷宫中绝望死去?”
“放肆!”
池隐墨猛地一把推开方素缘,站起了身,脸上带着怒意拂袖而去。
她瘫软地坐在地上,苦笑连连,直至第二日一大早宣旨的太监入门时,才发现这位缘妃娘娘竟然坐在冰冷的地板上睡了一夜。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招攸宫缘妃温正恭良,珩璜有则,礼教夙娴,慈心向善,谦虚恭顺深得朕心,现在奉为圣谕册为咨尔缘贵妃,居正清宫为主位。钦哉。”
素缘跪在地上谢恩,从太监手中接过圣旨。
昨夜拂袖而去,今日又册封她为缘贵妃,是在用行动告诉她,帝王无情,给她的只有荣宠吗?
素缘苦笑着游着花园,不远处草丛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她连忙轻声走上前。
那草丛旁有一抹碧绿和一抹淡黄的身影,而那碧绿,不正是涟安宫的瑜贵人嘛!那抹淡黄,看起来像是一个侍卫。
素缘不敢大声嚷嚷,偷偷的听两人说话。在这么隐蔽的地方,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瑜儿,我可是想你想得快疯了。”那侍卫一边说一边伸手把瑜贵人搂进了怀里,然后凑过去想要亲吻瑜贵人,却被瑜贵人轻手推开。
“英哥儿,别玩了。”说着,瑜贵人挣脱了那侍卫的怀抱,“现如今我怀孕了,地位更加巩固了,但盯着我的人也越多了,我们以后见面要小心着点,免得落人把柄。”
素缘听着一惊,这……这是在偷情!
胆敢在皇宫里同侍卫偷情,这**后宫的罪名可不小,要是让池隐墨知道了,十个头都不够他们砍的,这瑜贵人的胆子可不小。
“可你们这次就不够小心了。”
素缘提高着声调,朝瑜贵人他们走去。
瑜贵人和那侍卫见被素缘发现,吓得立刻跪在地上,一个劲地磕头,嘴里直念:“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只怕瑜贵人你这肚子里怀的不是龙种吧?”素缘似笑非笑地问。
瑜贵人慢慢地抬起头,脸色苍白,红红的眼睛看向素缘,带着哭腔道:“贵妃娘娘,救救我们吧,您一定有办法的,求求您了!”
素缘正想着这是个好机会,就看见瑜贵人突然神色古怪,抬头看了她一眼后,就猛地朝她扑来,抱着她一起重重地摔倒在地。
她被瑜贵人这么一扑,狠狠地摔了一跤,还没喊痛,就听见瑜贵人凄厉的叫声:“啊!救命!”
素缘看见瑜贵人两腿之间汩汩地流出鲜血,染红了她碧绿的裙摆。
瑜贵人怀孕才一两个月,胎像极不稳定,被这么一摔,怎么可能不流产?
“啊!”
不远处传来几声尖叫,素缘循声望去,竟是几个路过的宫婢。
那几个宫婢看到这样血腥的场面,都吓得花容失色,有几个过来扶瑜贵人,有几个跑着去禀报池隐墨。
“贵妃娘娘,你为什么要这么害妾身?”
在宫婢们来扶她时,瑜贵人用尽力气说出这番话后,就晕了。
“什,什么?”素缘一开始不解,仔细一想后,大惊。
这瑜贵人定是看到有宫婢来了就将她扑倒,造成是她推倒瑜贵人的假象。
如此一来,流产了就无法查出是不是龙种,而她也会百口莫辩,真是一箭双雕。
瑜贵人还在痛苦地**着,素缘看见她裙上大片的红色越来越迅速地朝周围蔓延,越来越刺眼,越来越可怕。
她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六
似乎过了很久,她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一睁眼,就见自己瘫在大殿正中,大殿前方坐着池隐墨,他旁边坐着池隐轩和哭哭啼啼的瑜贵人,还有一众妃**婢太监。
瑜贵人换了套粉色的宫裙,衬得她脸色更加苍白。
她被两个宫女扶着,看着素缘,虚弱地说:“臣妾和贵妃娘娘因为一件小事发生了争吵,本想着就算了,可贵妃娘娘却把臣妾推倒在地,害得臣妾流产,在场的侍卫和宫婢都看到了。”
瑜贵人说着,转头看向池隐墨,眼睛里硬生生逼出几滴泪,哭得梨花带雨,最后竟直接跪了下来,哭得更欢,“皇上,你可要为臣妾做主啊!那可是臣妾的第一个孩子啊!”
自古以来,只要关于龙种,事情就会格外严重。
池隐墨坐在高位上,看着素缘,语气极淡地问:“真的是这样吗?”
“臣妾没有。”
她不想多说,她知道,如果现在说瑜贵人偷情,又没有证据,那她一定会倒打一耙,到时候自己只会多一条诬陷的罪名。
她没想到,池隐墨竟然哈哈大笑,说,“朕也相信素缘不会这么做。”
她才松了口气,跪在一旁的那侍卫也磕起了头,“皇上,属下确实看到缘贵妃推倒了瑜贵人,那些宫婢也看到了。”
说着,那侍卫把头转向宫婢,那些宫婢吓得脸色苍白,连连说是。
“素缘,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池隐墨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语气里包含着明显的失望,倒令人觉得过火。
“臣妾没有!是瑜贵人突然扑倒臣妾的,臣妾没有推倒瑜贵人!”
素缘情急,直接吼了出来。
“皇上!难道臣妾会害自己的孩子吗?贵妃姐姐,您要编也得编个好理由呀!皇上……”
瑜贵人哭得更甚,池隐墨微微闭上了眼。
“罢了罢了,入冷宫吧。”
池隐墨话一出,她就被人架了出去。
没想到重活一世,她竞又回到了这里。
素缘此时落簪披发,穿着素白的衣裳,平底的宫鞋,怎么看,也不像曾经宠冠六宫的缘贵妃。
待罪的样子并不好看,她呆呆地坐在地上,看着冷宫四周,都是残破不堪,伴随她的,还有前世伤痕累累的记忆。
她倚在门边有些落寞地看着四周,耳边却响起了故意压低的声音:“素缘,本王说过,后宫如毒潭,如今你还要执迷不悟吗?”
素缘吓了一跳,转头就看见池隐轩那张清秀的脸。
她淡淡地说:“执迷不悟?我已经出不来了。”
听见她这么说,池隐轩哈哈大笑,看着她的眼神更多了分怜悯。
他说:“如果缘贵妃有什么办法可以出去,那么本王定会竭尽所能帮你。”
这次他叫她缘贵妃,而不是素缘了。
“不用劳烦七弟了,就算七弟不帮,那朕也会帮素缘出去。”铿锵有力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池隐墨带着淡漠的眼神大步跨进了冷宫。
“皇上!”
“皇兄?”
池隐墨看着素缘和池隐轩,不一会就笑了起来。
“七弟,你对朕的缘贵妃可真是关心呐,莫不是趁朕不在,你们有了私情吧?”
池隐墨的话像一颗石子,在素缘的心里打下,又泛起一层一层的涟漪。
她慌忙跪下,看着池隐墨的眼神也是不可思议。
他,竟然怀疑自己?
“皇上,臣妾和七王爷绝无私情!”她瞪着大大的眼睛,不讳地直看着池隐墨。
“皇兄,你多疑了,臣弟和缘贵妃有一面之交,这次只是来看看缘贵妃的。”池隐轩说得面不改色。
“那真是好笑!你们那些事朕早就调查过了。”池隐墨笑了起来,缓缓走向素缘,蹲下身,抬手抚上了她的脸庞,又抚上了她的发。
素缘不知该怎么解释,她抓住池隐墨的手,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道:“臣妾和七王爷绝无私情。”
“你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和七弟纠缠在一起。”
池隐墨说这话时语气很轻,风轻云淡的,就像在讲别人的故事。
“七弟在你遇见朕之前救了你,你又处心积虑地接近朕。素缘,告诉朕,你是不是七弟派来朕身边的人?”
他没有暴怒,也没有怒吼,只是这么风轻云淡地问她,甚至连眼神都毫无波澜。
“素缘不是!”
“朕信你。”
“不不不,皇兄,你猜对了一半,虽然素缘不是臣弟的人,可臣弟确实要反!”
池隐轩突然哈哈大笑,一挥手,立刻就冲进了一批精兵,把冷宫团团围住。他们身上佩戴着的剑,闪着白光,映着她惨败的面容。
“皇兄,这皇宫已经被臣弟攻破了。”
“七王爷,你!”
素缘瞬间就白了脸,脸上残余的胭脂更衬得她脸色的苍白,她倒退了几步,险些撞向身后的白墙。
池隐轩这是在造反!
池隐墨显然是早就料到一般,没有惊讶,只是问:“你造反,当真只是为了江山而已?”
“不,还有为了她。”池隐轩指向方素缘。
素缘大惊,就听池隐墨自嘲般说:“你果然喜欢素缘。”
“不是素缘,是阿弯。”
“阿弯是谁?”她记得,池隐轩和自己提起过阿弯这个名字。
池隐轩像是想起什么伤心往事,看向素缘的眼神突然深情了起来。
“阿弯就是你,你就是阿弯,只可惜你全忘了。”
阿弯?这个名字对她来说是完全陌生的。
“你就那么肯定我是阿弯吗?”
“当初救你时,本王就看到了你后颈上绣着的白梅,当时就怀疑你是阿弯了,但本王放你走是因为,本王认为如果你是阿弯,那我们定会再见,没想到在皇宫遇见了你,而你又对凤仙花粉过敏,所以本王确认你是阿弯。”
原来如此,池隐轩所做的,不过是为了这具原本唤作方二妞的身体罢了。
看到素缘愣在了那,池隐轩一个跨步,紧紧地抱住了她。
“阿弯,本王找你找得好苦。”
池隐墨看着这一切,翘起了嘴角,突然拔出了一把匕首,从她背后狠狠穿过!
“皇上?”素缘回头惊恐地看着他,素白的衣裳渐渐染上鲜红。
“素缘只会是朕的女人!要死也要和朕死在一起。这也算是,朕履行了自己的诺言。”
说着,池隐墨笑了一声,又拔出一把匕首,狠狠地刺向自己的胸口。
血越染越多,直至她看见自己的衣摆也变成了红色,妖冶的红色。
她突然绝望了,看着池隐墨在自己面前慢慢倒下,看着他对自己笑,笑着笑着就闭上了眼。
“不!”
全身都突然痛起来,素缘满眼都是血红的颜色,耳边都是嗡嗡的声音,直到自己瘫软倒在地上,才听见池隐轩覆在自己耳边焦急的叫声:“阿弯!阿弯!”
她想他一个微笑,她想告诉他,她是鸢清,不是阿弯。
但她张了张口,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也许阎王爷来收自己的命了吧。
“不!阿弯!阿弯!”
她想,她这两世造的孽,实在是太多了。
只盼来世,能当一普普通通的女子,嫁一普普通通的男子。
然后,相夫教子,白头偕老。
【还有一篇短篇。。欢脱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