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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二月,刘彻就在新做的乳白睡衣上见到了阿娇的女红。这次的绣功还不错,叫他一眼就认出是个小猪。还用黄色丝线走了一下边,他一边低头打量胸前的图案一边想以前还想娇娇的聪明大概全花在古琴上了。别的差一点也是正常,今天看绣的挺不错嘛。
他不知道的是阿娇这一件中衣是绣了两三个月,皇后朝服那么浩大的工程都送过来叫她试过再去稍加修改了,她这一个小猪绣了得有二十来遍才敢在衣服上绣。
娇娇叫他能夸的实在太少了,美貌哪能拿在嘴边天天说,低调含蓄内敛啊。琴呢,实在是弹得叫刘彻都骄傲。但也总不能天天夸这个啊,好不容易逮着这点,叫刘彻几乎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等着阿娇洗漱回来,卯足了劲的刘彻一本正经地就阿娇的绣功几乎给她开了一个庆功表扬大会。叫阿娇实在不好意思说,绣这个绣的这个费劲样,费时费力成品还一般般,她都预备以后还是像从前叫人裁好步她滚边缝好就行。
大帝这么隆重地表达了喜欢,还十分期待有下件作品。行也得上,不行还的上啊。
不过付出的成就感就在于被认同,明天开始好好跟着海棠学学。阿娇和刘彻错位许久的脑补之下,两个人都快乐了。
初春二月,窗外落拓凄冷,殿内的榻上阿娇半是撒娇半是耍赖地躺在刘彻怀里,一片春意融融。
三月祭祖就在阿娇跟着海棠学针法中一眨眼就到了,头天晚上礼服就送到了椒房殿,华贵沉静,落落大方。
绛纱单衣,白纱中单,白裙襦,赤裙衫,革带,钩觫,假带,曲领方心,绛纱蔽膝。一件一件在灯下流光溢彩、闪耀夺目。玉兰和海棠又服侍着她穿戴整齐,站在齐人高的昏黄铜镜中照了又照。
铜镜中盛装华服的她,美的几乎是不可方物。就是见惯华服美人的宫人们也被阿娇的风采折服,有些目眩神迷。
阿娇站在镜前,看着镜中明亮娇艳的自己没来由地多了些心烦。试新衣服的好心情一下就淡了下去,她坐下来叫给她卸妆。
海棠和玉兰面面相窥,对阿娇突如其来的落寞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顺从地听阿娇的话给她卸妆拆首饰挂好衣服。
这夜阿娇睡的极不安慰,心里说不出是不安还是烦躁。牵扯着叫她睡意朦胧到底还是没有睡着,像极了前世每每家长会前夕的自己。她止不住这股翻腾不息的发慌感,强制自己平静下来,却也没有太多作用。
直到夜至三更,睡意深沉时,她迷迷糊糊地滚到晚归的刘彻怀里,才仿佛找到落脚的港口沉沉睡去。
祭祖在长安城东,又是帝后一同祭祖。刚到了寅时,殿内殿外的就忙起来了。少府令更是早就点起了灯火在做早膳,海棠在地龙上烘热了里衣才叫起阿娇。
阿娇起来时,刘彻已经收拾停当了,专等着她了。就先简单梳洗了下,就坐下来用早膳。少府伺候她已经几年了,渐渐掐住了她的脉。
上的是蕨菜里脊丝冬笋炒肉丝、香辣肉末雪里蕻、手拌云丝、盐水毛豆、炝双笋和凉拌蕨菜,配的是香菜牛肉粥、生姜羊肉粥和干贝鸡丝粥。热气腾腾,色香味俱全。
要是往常这样的早膳绝对叫阿娇食指大动,但是一觉睡起来那种说不出的瘆得慌的无力感不减反增。阿娇总是觉得好像要发生什么事,但是想了又想,实在没有思绪。
她勉强用了一碗牛肉粥,再用了些小菜就吃不下了。坐着看着刘彻吃,他胃口很好,又是十七八岁的少年。在等着盛粥的功夫,他打量了一眼心事重重的阿娇:“怎么了?今天的不合口味吗?”
阿娇怔住了,她有些慌乱地摆了下手说:“今天没胃口,我先去梳妆,免得叫再等我。”然而她几乎是一路神游地打扮妥当地,海棠问她梳什么发髻插哪枝钗她都忘了自己是怎么回答的。
她的神色游离叫刘彻一边用膳又一边想着,是高兴出门?毕竟等了这么多天?但也不像是兴奋啊,倒像是不高兴。
他低下头吃完最后一口,起身漱口。若无其事地接过玉兰手里的大氅,亲自给她系上。这才牵过她的手,往殿外走去。
阿娇浑浑噩噩地几乎是被城外的春光唤回神的,虽说皇帝出巡禁街,但风格各异的民间建筑,穿墙而过的桃花枝,清脆悦耳的鸟鸣。
这一份熙熙攘攘的烟火气好像一道清泉流进阿娇心里,冲淡了许多莫名其妙的不安。她想来想去,并不觉得能有什么事。当下,也就忽视内心隐隐的发慌感,兴致勃勃地撩开帘去看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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