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莫阿九被惊了一下,手不自觉抖动着。
“莫怕,他是此处守山人!”容陌将女子揽入怀中。
此刻莫阿九方才看清,那守山人手中拿着一根木棍,在地上探索着前行,分明是个盲人。
一直行到二人身侧,那守山人停下脚步,仔细感受了好一会儿,方才微微福了福身子,以手比划着朝破庙指了指。
还是个哑人!
莫阿九呆住,朝容陌望了一眼,后者却只道了一声:“我知道了。”
话落,人已然带着莫阿九朝破庙内走去。
破庙之内,分外昏暗,许是那盲人根本无需灯火,竟连油灯痕迹都未有,破庙里面,却又一个床榻,床榻之上……
莫阿九陡然睁大双眸。
她望见……床榻上躺着一个人。
一个女子。
女子双手被铁链死死绑住,手腕许是因着挣扎的缘故,渗着血迹,此刻那女子脸色已然苍白黑青,瘦骨嶙峋。
本一头青丝,此刻却乱如枯草一般,原本花容月貌,尽是狼狈,她未曾闭眸,双眸之内一片死寂,唇角因着干涸,而微微裂开,身上着着粗麻衣裳,整个人……无半分生机。
那是……温青青。
莫阿九呆呆望着,若非亲眼所言,她不敢信,床榻上那般狼狈之人……竟是温青青,曾经那般明艳的温青青。
然,即便听见脚步动静,躺在床上的女子依旧无半分反应,眸光连动都未曾动过。
莫阿九微顿,想要上前,方才移动,手腕便已被容陌抓住,后者对她微微摇头。
“她……疯了?”莫阿九呆呆问着,此处,只有一个盲哑之人,成日无甚声响,若在这般境况下,人……当真要疯吧。
“还未。”容陌静静回应,声音低沉,“守山人曾请了郎中看过,她脉象平稳,并无痴傻之征兆。”
可……岂会这般……莫阿九迟疑朝着床榻女子望了一眼。
容陌似望见她心底犹豫,微微垂眸:“可还要上前?”他低声问着,那般温柔。
却在此刻,床榻之上的女子似是突然有所反应一般,温青青猛地转眸望向门口处,目光径自望向容陌,眼底亮的逼人。
莫阿九心底陡然一骇。
“陌……可是你来探望我了……”床榻上,女子声音甚是嘶哑。
容陌却似毫无所觉般,依旧望着身侧莫阿九,甚至伸手将她耳畔长发拢于耳后。
“陌!”温青青的声音越发的大,夹杂着几丝嘶哑与不甘。
容陌未曾望向她,然莫阿九转头了,她直直望向温青青处,心底陡然升起一股莫名悲戚之意。
“温青青!”她唤着她。
温青青轻怔,似方才察觉到莫阿九亦在一旁,目光一滞,终于看向莫阿九,下瞬,她双眸圆睁,彻骨的恨意迸发:“莫阿九,你这贱人竟还敢出现,莫阿九我当真后悔,当初怎的未曾将你千刀万剐……我当让你尝遍酷刑,而后将你凌迟……”
撕心裂肺的吼声,甚至,因着挣扎,温青青的手腕处,鲜血再次溢出。
莫阿九望向那一抹血迹,下瞬猛地转眸,再不看她:“温青青,你可知道苏倩兮其人?”
明知这二人本无可能相遇,更遑论此刻温青青被这般严密桎梏,更不能逃出生天,却还是问了。
果不其然,温青青似从未听见一般,目光痴痴望向容陌,唇角因着干裂留下几滴血迹。
“陌,你对我……好狠啊!”良久,她作声,声嘶力竭。
容陌却只面无表情。
“你可知,这世上,唯有我……配得上你,唯有我,知晓你全数过往,那些屈辱的、阴暗的……”
“闭嘴!”容陌蹙眉,双眸微偏,再不看她,余光,却在望见床榻下的东西时微怔……
一双绣花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