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李守汉这般郑重其事的说法,不由在场所有人都为之精神一振,打点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听。
“各位都知道。我南中上下,如今在忙的最大一件事就是准备北上中原荡平流寇,之后执戈北上,扫荡辽东叛匪。还天下百姓一个清平世界。有道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为此,本王这些日子一直在和户司的安天虹安大人,官银号的刘俊林刘主事还有兵司、参谋部的一大群人一道仔细推敲计算。要花费多少军饷,这些军饷如何筹措。”
众人听到此,心中有些惶惑,七千万元的军费之事,他们也都有所耳闻,如何又在这里提出来。
“安大人,你主管户司,便来给大家讲讲这些钱要花在何处。”
头也是银丝多过了黑的安天虹,从护书之中取出了一张纸,清清嗓子,开始给众人讲说。
“数目庞杂,我就不一一的跟各位赘述了。拣出几个数字来请各位听听。”安天虹掏出玳瑁架子的老花眼镜架在鼻梁上,开始给在场众人报账。
“我南粤军之中火铳兵最多。便以一个火铳兵为例,一支火铳一元七角的成本,含各种配件、保养油脂,作价四元。一身军服,裤褂、头巾、软帽、绑腿,成本八角,作价一元2角。一顶铁盔,一件胸甲,成本三元,作价七元。牛皮铜扣腰带、子药盒子,牛皮背包,鞋子,成本二元,作价五元。救命包一个,成本五角,作价一元。另有被褥、碗筷等杂物,作价一元。随身携带的火药、弹丸等物,统一作价三元。合计下来,一个火铳兵身上的武器、衣物鞋袜背包被褥碗筷救命药物等项作价二十二元2角银元。这还只是装备,不曾算过每月的军饷、伙食费用。”
装备齐全的一个士兵就要花费这么多的银子,这数目当真是让在场的人们有些惊愕了。所谓的成本与作价之间的关系,也就是厂家生产的成本再加上利润、税收等等之后,就是作价数目了。
“我们要将几十万人马的军队运到中原去,沿途的运费,给养,将士们的鞋袜,战马、驮马、挽马的草料,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要钱的。”
“还有,如今中原残破,粮草给养便是你拿着银子也未必有地方买去。咱们的兵又是个个都吃惯了养刁了嘴的,这如何能够忍得了?”
说得这里,室内顿时爆出一阵轻笑。拜铁质农具和原始农药各种肥料的一起力,南粤军各地粮食连年丰收,粮食多了,自然豢养的鸡鸭鹅狗猪羊等牲畜便多了,再加上又是毗邻大海,各种鱼类更是不要钱的供应。你让那些在家里都吃的嘴角油光光的士兵们上战场时。却肚子里没有油水,这到哪里也是说不过去的。
可是,要满足这几十万人的给养消耗,就要大举运输北上。
“来来来。老胡,这就说到你们家和老李家了。你们两家合开的顺风行,主公要征调船只,用来运兵运粮。放心,给你运费的!”
“主公只要是要用。便是让咱老胡上阵都没关系!我在几处船厂定了大小三十几条海船,全都可以拿出来供给大军!”这个时候不赶紧表态,更待何时?
这样算下来,这七千万的军费当真是都有出处。不过,也有那有心人开始默默的盘算,既然主公征调胡家和李家合伙开设的顺风行船只给运费,采购各种军需物资都有作价一说,那么采购各种肉食草料,征购马匹等物,想来也是要大把花钱的。这分明就是咱们大伙的财机会到了啊!
物资消耗。沿途各个州县的城池重新修建,道路桥梁的改造,被战火和灾荒蹂躏的奄奄一息的百姓的救济,那一样不都是要堆山填海的银子花出去?
人们已经开始筹划如何在这场战事当中狠狠的分上一杯羹了。“内地灾荒战乱多年,相比于南中,想来人工要便宜不少,估计一天三顿饭,每月再几斗粮食就能雇佣到人手了!”有人已经开始盘算如何才能够将人工成本降到最低。
李守汉却不管这些眼前的富士康老板们心中各种龌龊的想法,听完了安天虹报完了这庞大的军费开销预算,却是将脸色一变。
“这么大的一笔开销。自然不能是全数由南中掏。那样,岂不是将南中父老的血汗钱浪掷了?为此,本王行文朝廷,要求内阁将上海、登莱、安庆、天津、广州等处税关先行移交给我南粤军管理。就关税收入来补充我南粤军的军费开支。这,也算是效仿国朝先例了。”
李守汉所说的国朝先例,便是自万历年间开始的所谓三大征和辽东战事军费。
时人茅瑞征有《万历三大征考》附东夷考略,瞿九思有《万历武功录》十四卷。《明史》载:“宁夏用兵,费帑金二百余万。其冬,朝鲜用兵。尾八年,费帑金七百余万。二十七年,播州用兵,又费帑金二三百万。三大征踵接,国用大匮”。又卷百二十三《王德完传》:“近岁宁夏用兵,费百八十余万;朝鲜之役,七百八十余万;播州之役,二百余万”。据此可以粗略统计出这八年间国家的军事开支高达一千一百六十余万两白银。
三次战役虽取得胜利,但也使明朝的人力物力遭受巨大损失。清朝官方的《明史》载:“二十年,宁夏用兵,费帑金二百余万。其冬,朝鲜用兵,尾八年,费帑金八百八十三万五千两,实用本色米数十万斛。二十七年,播州用兵,又费帑金二三百万。三大征踵接,国用大匮。”
三大征明军虽均获胜,但军费消耗甚巨,对于明廷的财政造成重大负担。但实际上明廷自万历年间开始仅对后金的战事,耗费就高达六千余万两,远三大征。而三大征实际军费则由内帑和太仓库银足额拨,三大征结束后,内帑和太仓库仍有存银,远未达到伤筋动骨的地步。
而所谓的内帑银子,那可是万历皇帝背了几百年的骂名命太监到各地当矿监开征矿税一点一滴的积累得来的。和眼下崇祯同学的内库里用于宫廷开支和练兵支出的海关关税银子有异曲同工之妙。
但是,要求朝廷将上述海关的管理权暂时交付给南粤军的公文,无疑于往茅坑里丢了一颗马尾手榴弹,让整个朝廷都炸了窝。民粪满天不说,各种苍蝇蛆虫都爬了出来齐声叫唤。
“李某究竟是我大明官员还是藩镇?”
“若是依了李某此事,臣唯恐唐僖宗引李克用平定黄巢故事重现!”
将李守汉比作沙陀的李克用,将眼前的形势、李自成和唐末的黄巢相提并论,这份用心,可谓是无比险恶。没有哪个皇帝愿意自己成为那个倒霉蛋的。
果然,这个说法打动了崇祯内心最隐秘最黑暗的一个想法,要知道,他可是极为担心这个李守汉会成为大明朝的曹操的!就算不是曹操,周文王也不行,周文王的儿子姬可是把朝歌给拿下来了!
于是,对于李守汉要求将海关关税垫付南粤军军费的题本,朝廷采取了另外一个答复方式。
一个包装的十分完美的锦盒当中,稳稳的躺着七十张制作精美的面额为一百万南中银元的崇祯宝钞。
除了这七千万元的崇祯宝钞之外,更有一道圣旨颁给梁国公李守汉,令其节制左良玉全军,并为左良玉所部兵马提供粮草军饷。
“所有花费,便从该员七千万军费当中列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