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墨准备,苏景画符...一晃又是四十年平平静静,苏景冥思、捕捉灵犀、挥笔做篆,身处在敌人世界中,他的修行平静安稳。
不止苏景一个,不听、相柳、三尸、蜂侨,所有这些中土来人的修行都平静、安稳。
驭界中还有一个中土来人,糖人、叶非。
叶非仍坐在秋疆西北、荒凉山谷中,那只巨大炼炉中的烈火早已熄灭,火灭了、炉子也裂了,叶非全不心疼东西,照着死里炼、直到炉子承受不住。
这荒僻山谷中的景色,乍看上去居然很有些剑冢的‘味道’,长剑无数,遍插山岩。叶非端坐于一方黑红巨石,正借着天光看手相,聚精会神,端详自己的左掌......就那么一动不动,傻瓜似的看了七天。
忽然,叶非右手伸出、拔毛刺似地自左手手心一拈、一拔......左手掌心、掌纹中那道性命线消失不见了,叶非的右手两只间则多出了一柄银针似的小剑。
小剑一晃,变作七寸、再一晃变作三尺青锋!
掌纹即命纹,以掌纹藏剑即是以命养剑,这等邪佞的法子不是离山传承。
舞动两个剑花,叶非仔细端详手中长剑,脸上没什么神情,谈不到满意或者失望,意料内的结果、中规中矩的一柄剑吧。
看过‘命纹剑’,再从左掌‘抽一剑’,智慧纹消失、化作第二剑,不比命纹剑,智纹剑光泽黯淡、锋锐未开剑身绵软,尚未养好。
叶非犹豫了下,双剑归掌纹,再一挥袖,斜插于荒僻山谷的无数长剑尽归囊中,那盏渔夫画皮重新披挂在身,剑还未能全部养好,但无妨,大可边杀边养。
不等了,叶非起身:
此去春疆、入京师、杀驭皇!
不过待他来到京城附近后又改了主意,他听说了一件事:两百十一年后,驭先祖一统天下的整数、万年大庆!
万年啊。即便修家寿数漫长,也等不到一个万年,已经遥遥望见京城的满身水锈的渔夫琢磨一阵,笑了,觉得自己运气不错,只要再等上三个半甲子就能赶上这场大热闹。
两百十一年,不长不长,叶非转身回秋疆去了,他开心、所以他忘了:六十年前他夜探皇宫,曾口吐狂言‘百年内杀皇帝’。
何止这一个‘百年诺’。
一百年、将天酬地谢楼连根拔起;一百年,独剑破离山;一百年,让苏景后悔放了自己...苏景死了,最后一个‘一百年’就不做数了。其实苏景没死也不作数,什么一百年两百年,他说过就忘的。
不过,忘的是年岁几何,要做的事情他永远牢牢记得......
“一个甲子了。”中土世界,东土东南,离山脚下剑尖儿的语气有些唏嘘。
双姝姐妹,心思相通,剑穗儿明白阿姊心中念头,点头道:“苏景一去,六十年。”双姝奉命出山办事,现在刚刚回来,尚未入山门,姐妹俩私下闲聊的时候,对苏景以姓名相称,不提辈分。尤其剑穗儿,叫他‘师叔祖’的时候总觉得怪别扭,到现在她还记得苏景的屁股不怎么圆。
浅浅叹口气,剑穗转开话题:“也不知林师叔祖情形如何了。”十年前,离山一代弟子林清畔自山外归来,如当年贺余一般,他领受玄机一线,飞仙有望、归山后闭入死关,一晃十年全无动静......
来到山门,双姝见到三个人正恭恭敬敬地对着离山施礼。
都是凡人,看起来像是一家三口,不算太年轻的父母亲带着一个四五岁的娃娃,大人孩子都面露疲惫,风尘仆仆的样子。
剑尖儿问值守山门的弟子怎么回事。
“启禀两位师叔,这对父母想把孩儿送入离山修行,刘执事已然看过了,不成的,但他们不肯走,七天了,我已经劝过几次。”守山门的弟子摇了摇头。每年里不知多少人来离山求道,但离山收徒自有标准,没有那份资质,就算入山也是枯坐几十年终老,反倒耽误了大好人生。
这孩子资质平平,再普通不过的平凡人。
双姝齐齐叹了口气,两个丫头姐姐老实妹妹活泼,但都是一模一样的柔软心地,走上前对那双父母道:“离山是清修地方,虽为正道但也不是滥好人,说了不行就是不行,你们这般死缠烂打也没有用的,反倒连累了孩儿受苦,快快回去吧。这附近风景也算不错,既然带了孩子出来就游览一番,只当出来玩一趟吧。”
可是那位娘亲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