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袀奋力快走了一程,装作不经意地回头一看,却见那身影并没有被自己落下,不远不近跟着。李袀干脆停下脚步,坐在路边大石上等着那人走上来。
那人影慢慢跟了来,却是束着长发,头戴发簪,身穿灰布斜襟长衫,白布裹腿,脚踏布鞋,一副道士打扮,中年模样,脸色青得可怕,一脸木然。
走到李袀不远处,中年道人停了脚,也不搭话,扭脸看向别处,就像没李袀这个人一般。
李袀虽是学生,却不是没有社会经验的书呆子,他家里父母祖传烙饼生意,生意不大却很红火,李袀从小就在店里帮忙,南来北往来的都是客,好脸坏脸全靠一张嘴,他虽也从小读书,却没读傻,也善于察言观色辨人好恶。李袀看出道人走走停停地明显是冲着自己来的,这荒山野岭怕不是好事,他按下心中惊惧,扮出一脸天真,憨笑道:“大叔,你是这里的道长吗,我们一群大学生想到你们观里参观参观,我先上来探路,请问道观是不是就在半山腰。”
他这话说的有些技巧,先亮明身份,大学生这个身份有用,出事了社会反映大,又说自己先来,自己并不是一个人,出了事会有人来寻。话说过,道人依然一脸木然,别过脸去也不看一眼李袀,不言不语。
李袀迟疑一下,说道:“道长,那我先走一步了。”
李袀说着继续走路,走了几步,回头见呆板脸的道人不声不吭地又跟着自己身后。李袀这时虽然不知道对方要干什么,但是越发肯定是针对自己的了,李袀干脆点破,站住了大声道:“老道,你一路跟着我有什么事。”
说着话,李袀攥紧了拳头,眯起眼睛盯着中年道人,同时慢慢摸向身后背包,包里有一条钢制的双节棍,那是网购的防身武器,再说也曾学过两三年的拳脚,什么泰拳跆拳道也都上过课。
老道却是没听到一般,木木然直盯着脚下山石发呆。李袀又喝问两句,见道人不理,心中犹豫着是否原路速速折返,还是干脆硬着头皮继续赶路,一时迟疑不决。僵持一会儿,李袀抬头向山上看看,眼见一处道观样的几个房舍已经不远,一咬牙干脆快步上山。
又走一程山路,转过一个弯,就是一处青砖绿瓦的道观,青砖的围墙,紧闭的红木大门挡住去路。
李袀心中有些惊疑,不知是否应该上前拍门,还是冒冒然喊上一嗓子有人吗,这时跟在身后的中年道人疾走几步越过李袀,啪啪地拍了几下门。
不一会大门打开,一个年轻道人开门道:“师兄,你回来了。”
中年道人依旧不言语,只手指悄悄朝李袀方向指了指,年轻道人微微点点头,就让过师兄,对李袀笑道:“居士,既然来了,请进来吧。”
李袀没见到中年道人的手势,却观察到年轻道人对中年道人微微点头,这时听人请自己,立刻进退两难,不知道自己是否该走进这处处显露诡异的道观,他这时才觉得自己依旧还是年轻,不谙世事,到了关键时刻才不知所措。
那年轻道士和李袀差不多年纪,一副娃娃脸,面色白嫩,见李袀犹豫,哈哈笑道:“你在害怕什么?我是小道士,我师兄是中道士,还有我们师父是老道士,我们是出世之人,不理尘世纷扰更不会害人,请进吧。”
李袀被说得面红耳赤,打哈哈道:“小道士,中道士,老道士,你们这称呼挺有意思。”说着却依旧心中忐忑不安,这时小道士推开观门,露出里面模样,门后是一处不小的庭院,刚才那个中道士进院子就开始头也不抬地扫着落叶,庭院中一条石子小路,通向正殿,正殿两侧几个低矮房舍,似乎是居所,一切看上去并无异样。小道士在一旁装作不经意般地查看下李袀神色,见李袀犹豫,转了转眼珠,张口吟诗道:“无根树,花正明,月魄天心逼日魂。
金乌髓,玉兔精,二物擒来一处烹。
阴火阳符分子午,沐浴加临卯酉时。
守黄庭,养谷神,男子怀胎笑煞人。
无根树,花正红,摘尽红花一树空。
空即色,色即空,识破真空在色中。
了了真空色相灭,法相长存不落空。
号圆通,称大雄,九祖超升上九重。”
李袀读过不少经书,知道这是张三丰诗作无根树,这小道士必是读过不少经书,看来至少不是假道士,李袀心下一松,更想会不会是自己想太多了,没准人家就是正经道观,自己多疑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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