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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大粗壮的梧桐木摇曳着一树泛黄的叶子,淅淅沥沥的摩挲声缓解着本该紧绷的氛围,交错层叠的缝隙间撒下细碎而温暖的阳光,几缕金色的光线活泼地映照在累积了足有一寸的黄尘上,弹起些微的飞屑二三粒,洋洋洒洒地流泻在动荡的空气中,缓缓地落在几页沾湿了晨露的叶子上。
学生们相互调侃的嬉闹声由远及近,充满活力和生机的少年少女好似旭日,勃发的生命力几乎点燃了整片灰蒙蒙的世界。仿佛是推翻了一切后倒带回到最初的原点,所有的血腥和风暴都被腻死人的安逸给冲刷成了黑白的默片。
不曾出现过,不曾挣扎过,不曾奋斗过,不曾迷茫过……没有绝望到死灰一片的眼神,没有麻木到行尸走肉的人群,没有痛苦到撕心裂肺的呐喊,更没有游走在生死边界的决绝和勇气。
都不见了……
唉?等等?什么都不见了?他不是应该在上学么?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抬眼望向郁郁葱葱的学校后山,清新的空气安抚着他毛躁的性子,密集的林木“沙沙沙”地在风中呼唤着他的性命,每一丝动作都带着让他难以拒绝的喜悦和外露的欢迎。田宏义莫名其妙地伸出手指揩去了脸上不知不觉间落满的泪水,另一手本能地攀上了酸痛的心口处,只觉得左胸的角落空落得厉害。像是有一份对他而言珍贵万分的血肉被硬生生地挖走了一般,伴随着那诡异的痛楚而来的,还有隐隐的恐慌和无可奈何的负担。
他忘记了什么吧?应该是十分重要的东西……
田宏义茫然地抬起脸看着身边几可参天的梧桐,也不知是出于怎样的情绪和心思,竟是浑身无力地倾身斜靠在那黄褐色的树身上,任由着身体的滞重将自己一寸寸地拉往略带湿气的地面。
对。也不对!他现在、现在原本应该是干什么来着?学校、后山、梧桐……绿意盎然的树木、那种怎么也遏制不了的生气,到底是……到底是什么在召唤着他来到了这里?
“田宏义,过来啊!我们去打球呐!”记忆中十分熟悉的人热情高涨地朝他挥着手。小跑着接近他的领域,却止步在梧桐树的外界。少年脸上洋溢着真切的笑意。连声音都提升了好几个分贝,“快点呐,我和许飞那呆子刚赶走一批抢篮球场的低年级,你再不来我们可守不住地盘了!”“黄凌海、许飞……”田宏义的眼睛微微一亮,再看见这张带着凶气的三角眼的脸似乎也没以前那么可怕了,有的只是无限的愉悦和欢欣,让他不由自主地为对方还活着而感到庆幸,“真好啊。你还活着……”
唉唉唉!咦?他为什么要用“还活着”这种不吉利、哦不、吉利的……啊呸!他到底在想些什么鬼东西?“活着”这种形态对一个青少年不是很正常么?
“老田,你今儿个怎么了?过来呀!干架可少不了你,别想着在后头坐享其成啊!”另一名少年一根手指转起了篮球,笑得很是张扬肆意,“喂喂!过来呐!肖哥一个人镇在那儿也顶不了多久,你这个二把手可不能在这时候掉链子!”
肖哥、许飞、黄凌海、丁禛四个……不对,丁禛?那个为人处世软绵绵的丁禛?他想他干嘛?那一看就知道跟他们不是一个风格的家伙,他为什么会………
“唔!”田宏义蓦地感到头皮一阵发疼,他无奈地蜷缩起了身子倚靠在梧桐树下,一些零散的记忆像是被困在角落的凶兽。一下又一下冲击在脑海的最深处,“慢着……<a href="http:///19181/"零级大神</ahttp:///19181/肖哥……”
突兀的,些许从缺口处漏出的碎片一点点地从意识海中浮起。伴随着一股子让他既熟悉又陌生的血腥味,让他的嗅觉乃至五感都逐渐领略到那深埋于心底的畏惧。
“我说过,不要松开手里的武器……无论何时,它都是你翻盘的机会。”
“会打架么?有擅长使用的武器么?”
“……这就是‘人类’的本貌。”
银灰色的三截金属制棍子划过他的眼前,支离破碎的语言断断续续地回荡在脑子里,像是被按下了“复读”键的机子,一遍又一遍地会放在他的脑海里、耳朵边,恍若声音的主人就在他的背后,反复告诫着他什么。
紧接着。画面陡然一变,拔地而起的巨大旋风粉碎了布满了整个天空的乌鸦。被撕裂的黑色羽毛遮盖了整一片丧尸的领域,风暴中心的身影犹如青松般屹立不倒。强撑着所有的力量为他们开辟出一条沾血的征途。
死寂的夜色里他们驾车狂奔,寒风呼啸着刮过悍马漆黑的外皮,穿梭在急速前行的车队间,凛冽异常。跨过河流、越过山地、趟过泥池、穿过林间,不断地和死神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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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死神奔跑着争分夺秒,最终却依然被从天而降的怪物给击碎了奢望。
爸爸、妈妈、大哥……沾血的面孔定格在他们惊慌失措的那一刻,他清晰地看到哥哥眼里骤然喷发的愤怒和深切的担忧,可也只是那么一瞬的工夫,他的世界彻底地化作了一片黑洞洞的虚无,夹杂着纷飞的玻璃渣子沉入了黑甜的meng境。
“云默……”田宏义死死抱着脑袋揪起后脑勺的头发,脑域中被禁锢的记忆一点点地复苏、绽开,“云默……后山?肖哥?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