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问对在场的众人都不敢直视,或者可以说是视若无睹,他颇不舒服地咳了几声,自然而然地朝百里婧伸出手去。
百里婧一下子就懂了,不自觉地迎上前,握住了墨问的手。墨问唇边的笑意越来越深,当着所有人的面,垂着眼眸,在她的手心里慢慢写着:“你回来了。”
他不会说话,可短短几个字里传达的意思那么明显,配合着他的表情、动作,一览无余。
这似乎,是一种浅淡的依赖。
他身处弱者的困境里,不由自主地想要依赖她。
百里婧对这种依赖并不排斥,而且,觉得十分新鲜。因为,这没有给她带来任何沉甸甸的压力,相反,给了她莫名心安的感觉。
依赖她,需要她,不会拒绝她,不会伤害她,对她别无所求。这就是墨问。
于是,百里婧抬头冲他笑了,点头道:“恩,我回来了。”
非常温馨的一幕,暮色黄昏中,周遭的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与孙太医同行的几个太监无声地交换着眼神,他们中有的是未央宫的人,有的是咸福宫的人,或许,还有其他嫔妃皇子派来的眼线。
还是孙太医先打破了这寂静,道:“婧公主,老臣奉皇后娘娘的命令来替驸马爷诊治,您看,时候也不早了……”
百里婧想起母后对她说,要是真想安心过日子,就把墨问的病治好,宫中太医的医术毕竟高明些,今天就让他们去相府替墨问看看。
于是,她没有任何怀疑,应允道:“去有凤来仪吧。不过,你们这一群人也不用都跟着来了,会吵着驸马爷的。”
墨问握着她的手收紧了些。
进了“有凤来仪”,孙太医正在替墨问把脉,一直没有开口的远山出声道:“孙太医,大公子常年吃药,病情不见半点起色,如今对这些药石很害怕,您可要看仔细了。”
孙太医一只手探脉,另一只手捏着白花花的胡子沉思,没搭理远山,待松了脉,对百里婧道:“婧公主,驸马的病情确实严重,加上积年累月的药物治疗,对内脏伤害颇大,臣开个方子给驸马调养调养。”
回头看了一眼墨问,孙太医接着道:“就算药苦了些,驸马早晚都得服一次,不能断了。婧公主,您可要细心照看着,亲眼见驸马喝下去才行啊。老臣还要去元帅府替赫将军诊治,就先行告退了。”
百里婧起身送孙太医出去,点头道:“放心吧,孙太医,本宫记着了。赫那边,就劳烦你多多照顾了。”
孙太医笑:“应该的,婧公主留步。”
百里婧转头道:“远山,你送送孙太医,顺便拿着方子去抓药吧。”
远山看了墨问一眼,很不情愿地去了,新房里顿时只剩下他们两人。
墨问坐在椅子上微微垂首,百里婧只当他真的对那些药害怕,上前去拍着他的背柔声道:“孙太医是宫里的老太医了,资历很深,你的病一定可以治好的,只是要吃一点苦。”
百里婧站着,墨问坐着,这次换做墨问抬头仰视她,他与世无争的黑眸中染满了浓浓的忧郁和丝丝缕缕的无助,忽地伸出双手轻轻环住了百里婧的腰,将头靠在了百里婧的怀里。
百里婧叹了口气,轻拍着他的背安慰道:“没事的,相信我。你会好起来的。”
在百里婧看不到的角度,墨问闻着她身上的特殊体香,眸中精光一闪,唇角泛起若有似无的笑意来。
百里婧,与情人幽会在先,喂丈夫毒药在后,你这妻子当得……真是空前绝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