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堪称完美的布局,面面俱到但是太过完美,未免叫人觉得无趣。”
罗三随手捻起一枚白棋,闭上眼睛,随手往棋局上一按,却是落于左下角的空白处,沦为一步毫无意义的废棋。
“这个世界之所以令人感兴趣,就是因为处处充满了变数,令人料想不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小说家编故事需要讲逻辑,但现实却是不需要讲逻辑的,所以现实往往比小说更精彩。
可智者这种讨厌的生物,总是想着去减少变数,增加逻辑性,将充满趣味的现实改变成无聊乏味的故事,他们简直就是想象力的敌人。
将一个不断变化的物体,放入到固定的容器里,强行凝固形态,叫人看到开头,就能猜到结尾,这样的世界是何等的无趣啊!”
既然对手主动让子,素媚便没有客套的打算,继续落子争夺左上角的棋局,并很快将白棋击溃,夺取了近乎四分之一的地盘。
她笑着问:“知道人为什么要努力吗?”
“因为人生最痛苦的不是注定失败,而是本来可以成功。”罗三无比嘲讽的一笑,“无数的可怜虫抱着一种卑微的期望,累死在前往成功的道路上。”
“智者的算计也是同样的目的,他们尽可能的减少变数,就是为了防止出现‘差一点就成功’的情况,哪怕累死在路上,也比累死在终点前来得满足,至少可以说一句‘我尽力了’。”
“无聊的自我满足,简直是失败者专用的安慰语。”
素媚不耐地瞥了对方一眼,道:“说来说去,结论就是你不想按照郎君定下的战略行事,扯那么多废话做什么,你还指望别人瞧不出你的心思吗?”
“哈,虚伪是人的本性,我自然也不会例外,想找一些冠冕堂皇的言语来遮掩自己的私心。本体此刻想必正担心我会捣乱,如果我不做些有趣的事情,岂不是对不起他的期待了。”
随着棋局渐渐深入,两人很快争夺起其他的地盘,而素媚很快发现,之前罗三随意落下的那颗白棋变得格外碍眼,每每成为阻止她扩张的桥头堡,如同一根木桩,牢牢的钉在了白布上,使白布难以扯动,一旦太过用力,就会将白布撕裂开。
几番争夺后,左下角的地盘彻底落入白棋的控制中,打得黑棋丢盔弃甲,迫使素媚早早放弃争夺,而罗三之前随意落下的那颗棋子在这个过程中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这下子,素媚之前好不容易积累的优势生生被扳平,双方又恢复到势均力敌的状况,无法预料谁能取得最后的胜利。
“你不打算阻止我?”罗三问道。
“随便你,我和羽化宗又谈不上什么交情,犯不着为他们出头,”素媚轻描淡写的说着,捏起一枚黑棋,眉目间杀意一闪而过,“只是你要记住,如果你做得太过,最后使得郎君发怒,那我会毫不犹豫对你动手,最后会有什么下场,你自己心里有数。”
罗三感叹道:“盲目的感情,真是可怕。你可知道,崇敬是距离理解最远的地方,盲目的感情只会遮蔽你的视线,令你无法看清对方真正的面容。”
“看清真正的面容,然后再梦碎吗?”素媚嗤笑一声,“我不在乎他长一张什么样的脸,我也不在乎他心理想什么,只要是他喜欢的东西,我也会跟着喜欢,只要是他讨厌的东西,我也会跟着讨厌。善良、邪恶、多情、绝情……这些都没有关系,我爱上了他这个人,所以爱上了他的一切,而不是因为爱上了他拥有的东西,才爱上他这个人。”
素媚抬头看着罗三,明明是平视的视线,却带有一种俯视的味道:“这种感情,不懂得执着,不曾有过坚持,没有信念的你是永远无法理解的!”
“或许真是如此吧,因为即便被你这么*裸的歧视了,我也没有丝毫动怒的念头。”
罗三将手里的棋子放回棋篓,直接选择了投降,哪怕胜负还没有明朗,哪怕他刚刚上演了奇迹般的逆转,但他还是毫不犹豫的投降了,因为他对这盘棋局失去兴趣了。
“你们所创作出来的特殊诅咒,针对不同修为的魔族,应该有不同的生效时间吧。”
虽然不明白对方为什么突然提到这一点,素媚还是如实道:“没错,要对王级天魔生效,至少要半年时间,而将级天魔相比之下要短许多,一个月到两个月的时间就足够了。”
“一个月还是太长了,不过魔诃三师这三位之前已经被下了诅咒,就算从六道界回到羽化界,诅咒应该也还存在吧?”罗三问道。
“恩,这一诅咒经过不断修改,目前已经成为专门针对魔族体质的术法,绝不是那么容易祛除的,更何况魔族擅长给别人下诅咒,却不擅长解开诅咒。”
“那就行了,我向你提出的第一个请求,便是希望你能够转移夺取根基后的获益对象,反正分处两界。就算我们杀了魔诃三师,原来的收益者也得不到任何好处,与其白白浪费,倒不如把钢用在刀刃上。”
素媚轻笑道:“你还真有自信,现在还没有交手,你就已经想着该如何享用战利品了,希望这真的是自信,而不是自大,你打算如何对付魔诃三师?”
罗三道:“这就是我的第二个请求了,希望你能出手杀死魔诃三师。”
“我?我一个人可没有那么强的实力,对付一个就很勉强了,你打算给我配备什么样的强者呢?”素媚目光闪烁,有了几分期待。
“不需要,你一个人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