盆地边缘所有的叉子都已经被文戚搜集来了,那套马杆已经结束了它的使命,被文戚随意扔在地上,而这些叉子,将是接下来他和章杳最重要的武器。
且不说蛊虫和叉子到底是否够用,但能做到这个地步,两人已经竭尽所能,剩下的,就要看老天爷是否给他们一条活路了。
直到明月爬上半空时,章杳整了整衣衫,天上的云仍是厚重,却也比之前的情况好了许多,章杳没有时间再拖一天,眼下这已经是最好的情况,他必须抓住时机马上行动。
随着文戚一声令下,数只两尺长的蛊虫背着叉子,开始如闪电般,向着那山谷内进发!
在此之前,章杳和文戚早已提前做过尝试,他们将一只蛊虫放进山谷中,果不其然,等了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天空中便降下惊雷,将那蛊虫劈得浑身焦黑,不过那蛊虫仍有一息尚存,又是摇摇晃晃地走出了近十米,直到再次遭遇雷劫后,才终于倒地不起。
关于这一趟路程,章杳曾做出过两种计划,一种是将蛊虫连成一串,像章喾海一样,以蛊护身一路前行,然而,章喾海身边带着的士兵数量本就超出他们数倍,更何况,蛊虫再怎么容易被控制,也不能像人一样反应灵活随机应变。
故此,章杳想出了第二种计划,既是当下——
章杳没有将蛊虫连在一起,而是任由它们如脱缰野马般在盆地中狂奔,利用它们身上的叉子引雷,从而分散雷电。
而这个计划的重中之重,就在于时间,章杳无法计算什么时候会打雷、多久一次,他只能计算蛊虫和他的速度,他们的速度不能快也不能慢,最慢,不能慢过所有虫子被劈死的时间,最快,不能超过蛊虫抵达山穴入口的时间。
这二者前后的差距不过几秒,章杳的脑子里几乎就只想着时间,他一秒秒地掐算,然后猛地大吼一声,文戚当即了然,两人纵身一跃,便冲入了山谷之中!
整个过程发生的速度很快,快到让人来不及思考,章杳起先还曾想过,他们应该利用蛊虫之间的位置,如果前方有蛊虫遇雷,反倒应该跟着那个方向前进,毕竟雷电总不会一直劈在同一个地方,还有,在前进的过程中,应该注意到蛊虫的分布,尽量跟在蛊虫聚集的地方,以免他们所处的位置离蛊虫太远,反倒成为空旷区域内唯一的目标……
然而,这些只是章杳在安全的时候做出的计划,真正投身闯入险境之中时,章杳才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时间顾及那么多,他觉得身体仿佛已经不受自己控制,心中就只有一个念头。
跑。
一声雷,两声,三声……章杳惊然发现自己已经能够分辨出雷电打在枯树上和打在铁叉上之间的区别,他甚至能够分辨出声音传来的方向,即便不用回头,也能知道在距离他多元的什么方位有多少只蛊虫倒下了。
然而章杳根本没时间去顾及蛊虫,要说他眼下唯一能思考的与自己无关的问题,就只有文戚,章杳意识到自己跑出去这么远,竟然没有看到文戚!
他一定是落在自己身后了,章杳想到这一点,他脚下动作不停,扭着身子往身后看了一眼,正看到狂奔不止的文戚。
他与章杳相距不过五步,章杳深知文戚的速度该比自己快,之所以留在后面,许是想要在后面照料自己,如此一想,章杳心中又急又气,对着文戚吼道:“跑!快!得活下来!”
这是真真切切的生死关头,每一步都能决定自己的命运,章杳为文戚的这一忠心之举感到恼怒,他恨文戚不明白此时自己根本不需要文戚的照顾,也不能奢求文戚的照顾,他只要文戚快跑,快一步,就多一分生的希望!
只是,章杳没时间对文戚说那么多,自己也没有时间可以浪费在这里,退一万步来说,自己跑得越快,文戚在后面跟得也就越快,这是他们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想到这里,章杳对着文戚猛一挥手,正当他打算继续回头向着那山穴加快速度时,章杳突然看到背后的文戚变了表情。
他的嘴长大了……速度虽然很快,可在章杳眼中看来,却好像如慢动作一般,他清楚看到文戚弯下腰,他的脚步不停,身子几乎贴在地上,顺势从地上捞起一把生锈的铁叉。
章杳隐约感觉到头顶的天穹仿佛突然亮了,紧跟着文戚如飞也一般猛地大跨上一步,章杳只觉得身子腾空向后飞出去两米。
而在章杳的身子重重落地的瞬间,他听到一声惊雷就在面前两米不到的地方炸响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