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那些锁链,就如同章喾海的念头被物化在章杳眼前,他想把什么东西囚禁在这里,比如说,发生异变身形庞大的章百手。
金玢的话突然在章杳的耳边响起。
“你想想,你爹为什么要把章百手埋在昆仑山下?”
是啊,自己还要再想想,为什么说昆仑山下埋藏着能让章家军起死回生的秘密,再想想章喾海多年来的目的,想想他那亲身躬行的孝道背后究竟藏着什么……
章杳抬起头来向黑暗处望去,一切秘密就藏在那地道的尽头处,章杳手中的火把散发着喘息般忽明忽暗的光亮,那些光亮弥散开来,仿佛跌入了更加宽阔的空间,这意味着这条地道已经逼近尽头,而章杳的答案,也已经离他越来越近。
膝盖有点儿发软,人就像走在棉花上,忽高忽低飘飘摇摇,而章杳的脑袋也像一团棉花般,膨胀而空旷。
在章杳的脑海中,对于接下来要看到的东西其实可以有千万种猜想,可他哪一种都不愿去揣测。
或许会死,毕竟要面对的是那么多章家军也敌不过的东西,又或许其实什么都没有,自己费尽周折到头来也是白跑一趟,再或许……他会看到他最不想看到的东西,比如会推翻章杳对章家的所有认知的那种。
就是说……其实根本没有什么父慈子孝,根本就是章喾海为了炼返生蛊,用章百手做了实验,但没想到章百手却变成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比如说甚至是巨大的蜈蚣,然后章喾海便将章百手囚禁于此,他年年都来祭拜,嘴上说得多么毕恭毕敬,实际上却是来观察章百手的情况,他不肯放自己的老父亲故去,而是要将他的利用价值榨干到最后一刻,这才导致章百手多年来与他战斗,导致那么多章家军士兵惨死于此……
瞧,多么顺理成章又严丝合缝?章杳没想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拼凑出了一整套事实,而这也是他不敢再想下去的原因,生怕最后的勇气会因此被抽离,然后如丧家犬般,在咫尺之遥的现实面前落荒而逃。
想法时而跃起,被章杳硬生生按下去,像是浮在水里的瓢,总是蠢蠢欲动,他的嘴唇不停开合,无声地默念着一个个名字。
“章为民、文戚、章山石、章金莱、章洪、章浙、章毅阚、章久安……”
那些是章家军士兵的名字,或许连他们自己都不记得了,章杳却记得清清楚楚,倒也并非是刻意背下来的,只是他觉得自己需要记住这些和自己出生入死的人叫什么,好歹不至于将来为他们立无字碑。
而此时此刻,这些名字成了他唯一的解药,能让他驱散心中如恶魔叫嚣般的烦乱思绪,也能让他清楚记得自己站在这里的目的。
直到章杳手中的火光突然分散稀释,而他的脚下也同时踏空,整个人一个踉跄便结结实实摔在地上。
坑坑洼洼的碎石咯得章杳浑身生疼,额角和颧骨更是火辣辣的,戳在地上的指骨更是疼得撕心裂肺,章杳的脑袋里嗡嗡作响,双肘撑地,好像牛犊般勉强才撑起半个身子。
就在那即将熄灭的火光中,章杳看到了一只巨大的蜈蚣,他静静地趴在地上,身下血流成河。
而在那蜈蚣对面,文戚安安静静地站着,惨白的脸上没有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