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锋又问道:“需要把情况转告约翰将军吗?”
“不必了。”安东尼摆摆手,“约翰将军并非庸手,此刻他也应该察觉到了。”
……
类似的战报,正摆在柯奇士大公爵案上。
他对面安坐着一位男子,看大公爵皱着眉头,不由轻笑道:“大公爵这表情,莫非心疼了?”
柯奇士大公爵抬起头,手中一弹,那战报轻飘飘的掉落地上,毫无重量。
一如被派去“送菜”的八场阻击战的兵卒,在这些大人物心中的份量。
“将军说笑了。一将功成万骨枯,成大事者,总是要付出牺牲和代价。老夫虽不通军务,但这道理还是懂的。只是心里有所疑惑,希望将军能为老夫解惑。”
那男子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大公爵请说。”
“按将军制定的方略,虽说我们本意并不阻拦阿伯丁部队进军。但在此期间,若能杀伤对方兵卒,无论多少,总归还是于我有利。为何将军要求我方只顾逃跑,甚至故意舍弃杀敌的机会?”
男子眼中精光一闪:“大公爵信不过我?”
“非也。”柯奇士大公爵摇头,“老夫把全副身家押在将军身上,所有军队统统归将军指挥调度,这还不足以表达老夫的诚意吗?”
男子点了点头,脸色稍缓:“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诱饵如果不够肥美,是钓不到大鱼的。”
这男子并不如何忌惮堂堂一省最高掌权者,到得此时仍卖关子。
“算算时间,正菜也该要上桌了。大公爵何不与本将军一同过去,见一见那位阿伯丁远道而来的约翰将军。”
……
中军大帐中,阿伯丁行省平叛大军主帅,约翰将军正安坐于内。
刚刚取得一场大胜,士兵们也感到一点疲惫,约翰将军便顺势下令就地扎营休息。
同时,他心里有些疑惑,也需要好好的想清楚。
就如安东尼所说,约翰将军并不是泛泛之辈。能获得爱德华兹大公爵赏识,坐上如今如今的高位,可不是靠的溜须拍马。
当前锋骑兵部队第三次击破敌阵,受限于地形影响而无法扩大战果时,他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带着疑惑,再有针对性的关注留意战场状况。到如今,约翰将军也早已确定了心中的猜测。
一次是巧合,两次是巧合,三次四次乃至七八次,那就绝对是有意而为之。
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对方此举的目的。
有意义吗?
换了自己是叛军的指挥官,面对阿伯丁派出的平叛大军,无外乎两种应对方式。
若以阻截为目的,则应该选取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峻地形,精心布置防御工事,配备重兵把守。
以他的眼光看来,符合这种条件,或基本符合条件的地形,之前起码遇见过三处。
若以延缓大军行进,为叛军站稳脚跟,牢固基础为目的,则可以派少量精锐不停偷袭骚扰,或组织阻击部队且战且走,让平叛军队提不起速度。
当然,若对方有信心,有决死的勇气,也可以尽起塔兰托行省大军,主动前来寻求一战。只是在约翰将军看来,这个选项可以忽略。
尽管想不明白,约翰将军还是“遵从”对方的安排,以骑兵部队破阵突进。不管怎么说,遵循兵种相克的规则,才是用兵正道。即使为此而放过绝大部分溃兵,他也不愿意让步兵上前冲阵,互拼消耗。
虽然出于对塔兰托军队的轻视,以及证明自己的迫切心态,约翰将军初期显得有点大意轻敌。但他确实是一名水准以上的优秀将领,发现疑点后,已收起轻松随意的态度,全力戒备以应对对方可能的出招。
但侦骑遍布四周,斥候远远撒了出去,反馈回来的信息,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难道因为对方这奇怪的“送菜”举动,就暂停进军不成?
显然,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要不,找人商量一下?
他脑海里自然地浮现出那个一脸温和的少年身影。
约翰将军心下犹豫着。
回想起来,第一战的时候,那少年说了句可惜,大概那时候就看出了点什么。
只是经历了唐锋的那点小冲突,他们可能也在小心谨慎自己言行,有什么话也不好太直接的说出来。
现在自己主动找上门请教,会不会有点自打嘴巴?
“报!”
一阵急报,打断了约翰将军的思绪。
“后方急报:我阿伯丁行省南边边界发现塔兰托大军,正朝北方腹地进军。白岩镇、望山镇已相继沦陷。现叛军兵分三路,直往省会哥本哈根扑来!”
“什么!?”
约翰将军霍然站起,撞翻了身前的矮桌。桌面上的书笔地图等物都被掀翻,散落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