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七章 心死

那个老者安静的，一动不动。

柳宓慢慢的爬了过去，月光仍旧照在他枯老的面容上，透着活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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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着活人没有的红润跟生气，她却一点都没觉得害怕，眼底滴答的砸在他身上，“师父，师父，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要是她从来不认识他，该有多好，不，要是当初她没重生过来的话，那该有多好，这样就不认识他们，她所在乎的人，也不会因为被她拖累，白白丢失了性命。

“师父，师父，对不起，对不起。”柳宓从最开始的激动变成了如今的木然，她拿着帕子机械的替老者擦着脸。

老天爷好像也因为这个救死扶伤的老者逝世而感到惋惜，本来停歇下来的小雨，这会又下了起来。

村子里生了灾，多数村民家已经成了废墟，渠神医这会停尸的是个山神庙。

柳宓已经在里面待了许久，生怕她出事的宋丁海叹了口气，蒙着头道，“你说说，这都是什么事啊！”

以前他还不信，都说好人不长命，坏人遗千年，如今一看，可不是这回事咋的。

师祖他一辈子救死扶伤，老了老了，竟然得了这么个下场，他跟那老者相处这么短时间都觉得难以接受，更何况是他师父呢。

可是，人死不能复生啊，师父在里面已经一天一夜了，除去最开始时候的歇斯里地，现在一点动静也没，怎么能不让人操心啊。

不过，稍稍值得庆幸的是，此次县太爷已经派了不少人前来这边救援，听人说，山路已经通了，他们想走的话，随时可以走。

这样的话，师祖的身后事也能顺利风光大办。

他正盘算的时候，猛的听到有争执声传来，擦了把眼泪，怒意像是有了发泄的地方，都这节骨眼上了，谁还这么没眼力劲的来闹事？

“是秦捕头啊，真是稀客，哪阵风把您给吹来了？”

他冲到院子里时，听到的就是周家少爷罕见的嘲讽声，他脚步慢了下来，平心而论，他在结实到柳宓之前就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大夫，可是那会起，他跟周少爷见面时，他就一直对他客气有礼，称兄道弟。

他这个人的口碑是最好的，至少他认识他这两年，从来没见到过这个世家公子嘲讽过谁，挖苦过谁。

如今跟秦淮这个口吻说话，可想而知，他有多么讨厌秦淮。

他往后看了一眼，心底也有了主意，焦急的脚步放慢了，他沉着脸走到了小院外。

此时天色还未大亮，秦淮似乎是匆忙赶过来的，衣服紧贴着精壮的身子，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干燥的地方，就连头发丝，都在从上而下滴答着水滴。

他原本想见到他大骂几声，替师父出口气，但是此时见他一无所知的模样，又觉得不能这么便宜了他。

他阴阳怪气道，“秦大捕头贵人事多，今个来这，还真是让咱们受宠若惊，不过不管您这会来这是为了什么，请您从哪来的，还回哪儿去吧！”

秦淮浓眉微皱，似乎不懂面前俩人怎么短短时日内性情会如此大变。

想往前走一步时，周家众人已经齐齐拦住了他。

“周兄，这是……”

“秦捕头言重了，我等什么身份，怎么敢跟你称兄道弟，现在我们有事在身，没精力招待贵客，您从哪儿来还回哪儿去吧。”

周文昌冷笑，他还从不知自己温文尔雅的面孔下，也有这么刻薄的一面，但是，他就是迈不过去这个坎，如果秦淮当时能够在他去请的时候，就跟着过来，师祖没准还好好地活着。

柳宓也不会这般自责。

秦淮往后退了一步，他唇色带着青紫，似乎没将他们的愤怒放在心上，焦急道，“柳宓呢？劳烦把她喊出来，我有要事要跟她说，我时间不多……”

宋丁海冷笑，他到嘴的话还没出口，就听得紧闭了一天的门吱呀一声，有人从里推开。

出来的正是一日不见的柳宓，不过她状况也不大好，此时她跟游魂似得站在门外。

“柳宓”秦淮稍用了几分力气，推开了拦着他的那几人，疾步走到她身边。

“哎！”

像是看到了柳宓，秦淮强硬的挤开了众人，朝着她奔去。

宋丁海大怒，想拦他时，却被周文昌拦住，他神色复杂的看着秦淮的背影，以及柳宓木然的神色，低声道，“给她点时间，让她亲自解决。”

让她解决什么啊，谁不知道那丫头是刀子嘴豆腐心，没准那人三言两语的，就把她哄着不知东西了。

那她大好日子被人放鸽子的事就算了？秦淮见死不救的过错就能掀篇了？

“我不……”甘心两个字没说出口，就听到有东西落地声，他抬眼望去，见到的是柳宓一直戴在头上的，那个造型别致的金簪，正巧摔落到秦淮的脚下。

“走吧。”周文昌拉着他往别处，他眸子里带着复杂，“这边就交给师叔，也给她点时间。”

不论她是选择原谅，还是选择记恨下去，他们都该尊重她的选择。

…………

秦淮看着那个当初他送给柳宓金簪，脑子有几分转不过来，当初她收到东西娇羞的表情赫然在目，现在，她的目光中却带着几分失魂落魄以及……憎恶。

“柳宓。”心头像是被人挖空了一般，倏然一痛。

他尚且没反应过来这种陌生情绪时，柳宓就已经嫌恶道，“你别叫我，我嫌你恶心。”

秦淮眼底的亮光陡然熄灭。

他想要往前走一步去她跟前，想着问她到底怎么了，难道是说那日他没准时到，她生气了？可是，他分明已经……

“你到底怎么了？”他放缓了声音，试图让她平息几分怒意，却猛不丁的陷入到一个血红的眼眸中。

“我到底怎么了？我就是看清楚了些事情而已，秦淮，你不跟我救我师父，我不能报复你，却也不挡着我恨你。”而且，我也永远都不能原谅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