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了不由啧舌,看来还真是唐突了佳人了,罪过罪过,哈!
小插曲一过,我赶忙抓紧时间继续读我的书。但是翻过刚才看到的那句话,却是空白页了。再往后翻,也全是空白,再没有只言片语了。
我顿时傻在当地。这算什么啊?刚把人的瘾勾出来就没了?是老爷子没写完,还是其余的部分被田老师撕去了?
察看了一下书脊,却并没有撕过的痕迹。难道后半部分是用什么特殊的手法写的?我把书拿在手里又看又摸又闻,反复地调查,费了半天工夫,也没有丝毫收获。
这田老师,还说让我晚上读呢,要是临睡前读这种半调子的书,岂不被气得觉都睡不成了!
我开始坐立不安起来,想来想去,实在等不到明天了,还是得去找个辙先侧面打听一下才好。
当即想到的最佳人选,当然是田歌了。
下课铃声刚开始响起,我就已经自后门奔出了课堂。之前和田歌约定接受她专访的时候,她告诉过我可以去主教学楼二层东侧的自习室去找她。不如现在就去碰碰运气吧。
走进教学楼的时候,下午的第二节课刚开始上课。走到二楼刚想向东侧转,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隐约地从西侧离我最近的一间教室传来。
这是……田老师的声音。
我忍不住果断左转,走到那间教室的后门旁,从门上的玻璃窗向里面看去。
果然我没有听错,那讲台上的不是田老师还是谁呢?黑板上写着这课的主题:“光的波粒二象性”。
才听了几分钟,我已经被一堆听不懂的概念和公式搞得头晕眼花,哈欠连连,差点儿在走廊里就地躺下睡过去。刚想投降转身走开,田老师的一个偶然的话题引起了我的注意。
他先是问道:“大家都知道维度的概念吧?”
在座的学生们表示知道。于是他在黑板上从上至下开始写下各个维度的典型例子。
0维就是一个点。它没有任何衡量单位;
1维是一根线,它只有长度这一个单位;
2维是一个平面,它除了有长度之外还有宽度,共两个衡量单位,可以把它想象为一张极薄的纸;
3维是一个空间,在长度、宽度之外又加入了一个新的衡量单位:方向。合起来惯称长宽高。我们目前所处的就是三维空间;
那么,4维呢?他在黑板上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前四个概念进行得还比较顺利,进展到这里的时候,学生们就不是众口一词了。大多数人并不能回答上来,少数几个有想法的,也是各执一辞,莫衷一是。
最后大家都把目光集中到田老师身上。他笑道:“在这个问题上实际上学界是有争议的。比较主流的一个说法是,4维就是在长宽高之外,再加一个属性:时间。”
我听到“时间”这个词,双手下意识地握紧。不知道我想要的答案是否已经呼之欲出了!
但是学生们显然有些不解,开始七嘴八舌地提问,要求老师给出具体的例子。
田老师笑了笑,从包里拿出了一张照片来。那是一张看起来很老旧的黑白照片,上面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坐在湖边,一副踌躇满志的表情。
“大家知道这是谁吗?”田老师问。
学生们小声讨论着,并无人大声回答。旁听的我却在心里笃定地说:“你!”
虽然容貌变化已经比较大,但那眉目之间的志得意满,饱满得快要溢出来的热情劲儿,与今天的他真的别无二致。
果然他公布了答案:“这是十五年前的我。”
大家一片哗然。话说以十几年前的生活条件,能拍下这样一张照片也真的是件难得的事,并不是人人能做到的呢。
他继续说:“大家可以看得出,那时候的我是这样的,年轻的,充满活力的,而现在,步入中年,开始显老,变得沧桑。可是我还是我啊,这两个我之间到底隔着什么?”
大家受到他的启发,开始说出答案:“时间!”
“是的,”他像是受到鼓舞一般地说,“从过去的我到现在的我所经历的就是4维的世界。不止我,整个世界都有它的过去,现在和将来,万物都在4维的空间里运行。因为低维度中并不能显现出高维度,而我们都生活在3维空间里,所以是看不到完整的4维空间的。看到这张照片,只能给我们一种4维空间的感知,而并不是实体。”
这时候,我脑中一下子现出了父亲的那句话:衡为常时,失衡为无常,以无常归有常,时间之逆转也。
我顿时明白他到底想说什么了!
我望向教室里的田老师,他这个话题已经告一段落,却不急着往下讲,而只是站在那里含笑不语。我突然觉得,怎么他的视线好像投向我这边的方向呢?
第一个反应就是立刻蹲下身去,躲开那炯炯的目光。
待回过神来,掌心竟然已经汗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