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阿尔伦揉揉额角:“你先睡,我去写点东西。”他把油灯拨的更亮了些,从背包里拿出了日记本和笔,在上面记录起来。
“明天要做的事情是……”阿尔伦一边想一边写着。到了第二天,这些学生仔们要是能走四十公里路就喊他们爸爸,可能二十公里都是极限,向来旅程的第二天都是困难的。但是阿尔伦这段时间锻炼的很好,别说走了一天,走了十天都能活蹦乱跳。
他得趁着队伍慢的时候多采一些草药,用绳子系成一挂一挂的绑在腰间就好,草药离开土壤之后的一天之内是不会过分萎缩的,只是当天晚上要好好处理,花,叶子,茎和根都要分开,以减少草药的药性发挥。然后各自放在小袋子里,小袋子里最好能有当地的泥土。
刚刚阿尔伦已经向驿站的人买了几个小布袋子,够他采摘十斤的草药了。
虽然肯定是搞不到十斤,路边的草药能有多少值得采的,且真的在自己行李上再加十斤,那还走不走路了。
他的行李袋里面加上换洗衣物,明天再买食物的话,本就很重。
思绪从草药采集到了自己的负重,又到了这一路的吃食住宿方面,甚至开始思考明天晚上没有驿站住怎么上厕所的问题,就是不愿想起凯米。
这才刚离开家不到一天,居然有点心烦。
这一定是因为他上辈子失去太多,现在就格外的小气。
阿尔伦停下笔,没有什么好写的了,他在这里惦记凯米在家里过得好不好,凯米也不知道,而且他是个极可靠极谨慎的小孩,比起大人都要强的,现在又有瘦猴帮衬着,不会出事。
便合上日记本。
外面的风声听起来像是更大了,吹得窗户震响。
“喂,我睡不着,破床好窄。”雷震天突然说了这么一句,他直接坐了起来,双眼放空做茫然状,就像个智障儿童。
阿尔伦不知道他肚子里打算什么,便问道:“你还想和我聊天不成?”
雷震天皱皱眉头,看起来是在纠结什么问题一样,他呲牙咧嘴又抓耳挠腮,思想建设做了好半天,才又开口了。
“这件事,想必你是不知道,但是我觉得你该知道……不,我想让你知道。”
“本来我不想说出来的,但是今天正好和你排到了一间屋子,我憋得受不了了,一定得告诉你。”
阿尔伦表示他听了两句话,都没听懂雷震天在说啥。
当年那个作文写的还不错尤其善于撒谎的雷四哪里去了摔!
雷震天当然不知道阿尔伦在想什么,他只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挤一样的继续说:“嗯,我叔叔雷老二,三个月之前,死了。”
一个字一个字往外挤,慢的就像是便秘一样。
阿尔伦却被便秘的内容震惊的说不出话,猛地回过头去,这已经改名为雷震天雷四哪里是在便秘,却偷偷的哭着呢。
“呃……”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雷老二为什么会死?阿尔伦虽然看不起他的人品,并且痛恨他欺负弱小伤害下属的行为,却真的没有要他的命。
一个人突然的死了,侄子还和自己住一间屋,听起来对方的死亡可能还和自己有关系,这真是令人……无法言语。
尤其自己还想过以后找机会杀掉对方的叔叔……嗯,心情顿时有点微妙。
“……节哀顺变?”
雷震天在床上跳起来:“你他妈要是敢说节哀老子就掐死你啊!”
雷老二死了,阿尔伦立刻就对雷震天——也就是进化了的雷四——换了个看法。毕竟现在人家只是个没有亲戚没朋友的小混混而已,不足为虑。这小混混如果有改过自新的念头,还可以给他个机会,如果没有一心学坏,那就不要大意的到了金盾城就扔进监狱吧。
现在就在队伍里的,有些学生可能就被他欺负过,证人是绝对有的。
于是便问道:“雷四,你把你以前做的坏事说一下。”
听到阿尔伦这么问,雷四——也就是雷震天的眼泪突然掉了下来。他突然想起,当初有叔叔做后台,他也只是收了点保护费偶尔打架斗殴,大多数时间居然是浪费在学校上课写作业了,结果现在叔叔一走了,想欺负人也没有机会。
“……我就只收了可能不到一金币的保护费你信么……”
阿尔伦:“但是你逼良为娼。”
雷震天这下子简直泪如雨下:“就干了一次,结果还没成功就被打的这辈子不想干第二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