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战争的残酷自己不是不知,也并非没有经历过,可是,这次不同,这些人倒下的地方甚至算不得战场,他们的牺牲更是何其无辜。自己并非害怕担上责任,就算是陪上这条命又有何足惜,却只因无颜去面对,而选择了逃避。
衣服是全新的,虽面料普通,却十分暖和,润湿的发散落身后,滴答着细小的水珠,脸上的胡渣子刮得干净,俊朗的脸上再也不见之前的颓废,那人终于回复到了往日的模样。
刚出门外,便见冷绯柔与良辰站在院中,白少卿踏下台阶,在那两人诧异的目光之中走了过去。
“呀,小姐,倒没想到这白公子竟是如此容貌,我还以为是个一脸胡渣的莽汉呢。”良辰在旁打趣,冷绯柔回过神来,低低一喝,道:“胡说什么,还不去收拾。”
良辰吐了吐舌,跑去屋内收拾,白少卿到了冷绯柔面前躬身一揖,道:“少卿谢过冷姑娘,待过两日我的腿伤好一些便自会离去,多谢姑娘收留。”
“白大哥不必如此客气,便安心在此静养,吃穿用度都勿需操心,听说霍大叔是大夫,我便没有再去外面寻医,一切全权交由他来照料白大哥的伤了。”冷绯柔说完一顿,似犹豫了一下,终还是又道:“不知白大哥以后有什么打算?”
打算?
白少卿心底苦笑,没有回答,只轻声一叹摇了摇头,然后抬头去看漫天雪花,再不说话。冷绯柔知他心有难言之苦,也不再逼问,静静的站在他身旁,一同看着那苍茫一片,然后伸手扶住他的手臂,道:“回屋吧。”
两人转身离去,却有一道怨恨的目光随着两人而去。
“小郑爷……”
手一扬,然后于空中紧握,郑翔咬牙切齿的道:“他算个什么东西,不过就是长了一张俊脸讨喜,臭乞丐,总有一天我会弄死他!”
“郑爷来了消息,让小郑爷回丹阳去,小郑爷——”
“我自有计较,走!”
呼啸而过的狂风卷起了满地落花,于空中纷扬而去,弦伊伸手将门关上,回身道:“今夜好大的风啊,这雪刚停了一日,这么吹法,可能还会再下,我去将炉子里的火加一下,公子身子没好全,万不可大意了。”
无瑕低头看着书卷,霖睿却趴在一旁不知画些什么,画了一会儿,却又抬头去看看无瑕,然后一个人低头闷笑。
听他聒噪,无瑕终于忍不住放下书卷,起身到了他的身旁:“画了什么我瞧瞧。”
“不许看!”霖睿说完竟整个身子都趴在了桌上,挡住了身下的画卷,无瑕一见他那模样,禁不住扬唇一笑,然后往那旁边一坐,伸手倒上一杯茶,也不说话,不紧不慢的茗茶。霖睿趴了一会儿,实在压得难受,却见无瑕气定神闲只管饮茶,只好一脸沮丧的直起身子,道:“看吧看吧,我知道自己画得不好,琴棋书画,就是这画总也学不好,学不会,跟你的笔墨比起来,自然如孩童可笑。”
“果真如此,这应当不叫画画,该叫涂鸦。”
听无瑕说话,弦伊凑头一看,忍不住笑弯了腰:“果然是涂鸦,这一塌糊涂的,倒也只有霖睿公子能有这般神笔,看看他那一身成了什么样,果然淘气得不行。”
霖睿听她一说,才低头去看那画,原来笔墨未干,他这一趴身,将整个画面染成了一片模糊,而他那一身白衣也成了黑色,那画却早已看不出当初的模样。
“如此甚好!”他将那墨笔一丢,拍手笑道:“省得我出了丑,有无瑕在,我以后是什么都不敢卖弄了。”说完一伸手去握无瑕的手臂,却只见眼前白影一闪,无瑕早已不在凳上。
“弦伊,拉他去收拾干净。”无瑕伸手将门一拉,狂风骤入,瞬间将他的长发扬起。
好大的风哪,果然又要下雪了!
白衣飘飘,纤尘不染,那眉间朱砂映衬笑靥堪比花娇,那人却突然沉默。
这天,便如此刻的大晋,风起云涌之势已经锐不可挡!那消息应当已经传遍了大江南北,如今自己手中势力定已分化成了两端,冷秋之这一招棋的确起了作用,可是,无论将来的路有多难走,自己都不悔那夜所说的一切。
白炎远在东都,想来不会知晓,这样最好,他若知道,便一定会来,他与自己身份尴尬,自己绝不能将他拉入险境。
额角轻靠门框,然后便那般痴了神。
白炎,相思谷一别,你可还好!
飞絮轻扬,一片一片,鹅毛般的大雪果然再次落下,层层叠叠,只瞬间,便将整个大地覆盖,纯净如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