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
“臣告退。”
门被轻轻关上,那一地的狼藉丝毫没有减轻李宗治心头的怒气,他沉着脸站了一会儿,突然一拉门对着门外扬声道:“备马!”
宗然正带人从宫门外进来,送走了出城的队伍之后,他又在附近徘徊了一会儿,因为他的心头有一些矛盾的东西需要时间与空间去想清楚,他知道皇上在谋划着什么事情,而那件事情又与小侯爷有着直接的关系,但他却不知道这一切究竟应不应该,皇上所做的决定又值不值得。
自皇上儿时起,他就一直伴在皇上的身旁,看尽了他为了反抗武氏经历的一切痛苦与挣扎,所以他更加珍惜现在来之不易的皇权回落,他希望皇上也能如此,而不是因为某些不必要的争端去毁掉一个臣子的忠心。
“唉。”口中还在叹气,突然就听到了长巷中传来的马蹄声,宗然知道在宫中敢这般策马的自然只有皇上一人,正惊诧之间,李宗治的马儿已经一跃而过冲过了正宫门,宗然心头大惊,一面吩咐人跟上,一面拦住了其后打马的卫琛。
“皇上怎么了?为何脸色如此难看。”宗然说着也跃上了马背,卫琛稍稍缓了去势,简明扼要的回道:“去了小侯爷府,生了气。”
唉唉。
宗然心头叫苦,知道必定与侯爷府中的那人有关,奈何不得,只好紧随着队伍一并向前疾奔而去。
天牢依然晦暗无光,从头至尾寂静如常,牢内关押着武氏父子,除了每日三餐有人进来之外,几乎已没人去关注两人的死活,只偶尔间两人搭上几句,却因甬道深幽而终不得闻。
牢门被打开的一刹那,武凡中下意识的用手挡在了眼前,长期的黑暗令他没办法去适应灯光的亮度,他佝偻着身子慢慢爬起,然后又再次跪下,额头触地对着面前的男人喏然出声道:“罪臣……叩见皇上……”
李宗治没有说话,只睇了他一眼,然后回头看向了另外一头的武飞云。
武飞云冷冷的靠着牢壁,并未因他的到来而挪动半步,见他看向自己,只斜眼回觑,然后不以为然的看向了一边。
“罪臣已经将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皇上,皇上什么时候能放了罪臣的孩儿……”纵到了这般地步,武凡中也还是没有放弃最后一丝希望。李宗治冷笑一声走到他的面前蹲下,看着那张曾经在自己面前不可一世的脸,露出了一种诡异的神色来。
“朕何时说过,会放了他?”
“皇……皇上不是答应罪臣,只要找到了孟白炎身份的蛛丝马迹就会放过飞云的吗?君无戏言,又怎可出尔反尔,言而无信!”武凡中急促的喘息了几声,然后拼尽全力的昂起了头。李宗治低头看着他拼死挣扎的模样,放声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曾几何时,朕也如此这般在你的脚下低身下气,你在众臣面前无视朕的存在,践踏朕的尊严之时,又何曾想到过你也会有今天!”
“狗贼——有本事你便冲了我来!我武飞云从前瞧不起你,现在也还是如此!你不过就是一只躲在背后苟延残喘的小狐狸,若非有孟白炎莫寒这等尽忠大晋的蠢人,又哪里轮得到你来耀武扬威!” [ 首发
“住口!”
“我说错了?如果不是有孟白炎,有威武侯府,哦对了,还有孟白炎身边那个聪明绝伦的冷公子,你李宗治现在早已经是趴在我们脚下的一条狗——”
“住口住口——”
“哈哈哈哈,你到底是有多可悲,不但要利用人心,还要借助于自己的死对头,如果没有他,你恐怕现在连龙椅都坐不稳了,啧啧啧啧,只可惜啊,姬无瑕帮的不是你,而是孟白炎,这对你来说,恐怕是很难受的吧。”
“你知道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姬无瑕的身上有一种致命的诱惑力,无论是谁,只要对他动了一丝一毫的心思,都会不择手段的去得到他!郑哲主为他不惜与晋联姻出兵相助,韩武帝潜入大晋伺机而动,与孟白炎结下不解之仇,而今他就在你的眼皮子底下,你能忍得住?呵,呵呵呵呵,你现在的最大障碍就是孟白炎吧,杀了他,你就能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唰!”一道凛冽的寒光闪过,李宗治面无表情的将手中长剑抛下,武飞云抓住牢栏的小指应声落在了地上,鲜血一滴一滴染了污秽的稻草,他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死死的捂住伤口,扬着狼性十足的目光再次隐入了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