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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雷震耳,一个接着一个炸在头顶,安神香的气味儿在空中扩散,很淡,很轻,连守夜的小太监也缩手缩脚的窝在角落里打起了瞌睡,却依然无法镇住那令人不安与痛苦的梦魇。
光滑的额头渐渐渗出汗水,浸湿纠结的发丝,滚落进鬓角里,挣扎无果的颤抖在痛到不能呼吸的一瞬间冲破魇境,迫使那人睁开双眼坐起了身。
房间里空空荡荡,壁角的灯烛闪烁着昏暗的光,太监宫女们晚上都是不能靠近这里的,因为一丝的声响都会让这人惊醒,再难成眠。所以,没有人在这里,就连深爱着他的那个男人也不在。
“娘亲……”
梦呓一般的呼唤被滚滚雷声所掩盖,得不到任何回应。无瑕轻轻叹息了一声,将被子掀开下了地。
火热的身子让他感到十分乏力,他发觉地面软软的,很不踏实,每一步都像走在漩涡里。
“娘亲……”他又叫了一句,有些委屈。
娘亲去哪了?为什么不在瑕儿这里?
很渴。
他舔了舔干燥的唇舌,回头看向了壁角的方桌。
桌上有水喝。
他虚浮着步子慢慢靠近,闪电掠过,将他的影子投射在壁角,他看了一眼,突然顿住了。
在他的影子旁边有着什么,正弓着身子蹲坐在地,似乎下一秒就会扑过来了。他心头一惊,猛地回过头去,却没有看到任何东西。
“……”
一种奇怪的声音从身边传来,像猫,不,像虎,不不,那是一种压抑在喉间的咆哮,在雷声的轰鸣之中若隐若现,却又十分清晰。
一道闪电划过,他看到了壁角上腾空扑起的那道影子,他没有丝毫犹豫反手一抓,却什么也没有抓到,他极速的往后退着,碰到了壁角的长灯,灯晃动了一下,就此倒下,灯烛掉到帷幔上,登时燃烧了起来。
它在哪?在哪?
他没有去看火苗,只是拼命的寻找那道本就不存在的影子,火焰越窜越高,他却一直徘徊,不知离去。
守夜的小太监发觉了不对,推开房门看时,整个房间已被火光环绕。
“走水啦——快来人啦——”凄厉的喊叫惊醒了所有的人,大家惊慌失措的提水灭火,巡防的禁军匆匆赶到,当值的头领一面让人扑灭大火,一面让人去正德殿禀报。
夏季旱涝难匀,各地均有灾害发生,每年这个时候都是郑澈轩最头疼的时候,今夜又有奏折禀报灾情,他晚上陪无瑕用过晚膳后就一直在正德殿里,此时子时已过,他本想着就在这正德殿凑合一夜,谁知禁军来报,说蝶兰苑着火了。
他第一时间便是问无瑕,可那士兵来得匆忙,根本不清楚情况,他心急如焚一路狂奔,到了祈年殿门口便问无瑕,才发现所有人都看着同一个方向,他顺着火光往上看去,惊得魂魄丢了一半。
火势在众人的抢压下已经无碍,可是那青玉碧瓦的檐角上却站着一道身影,脚下便是余灰未烬的暗火,他却痴痴的看着远处,只要一个不小心就会掉入灰烬中。
“无瑕,你下来。”郑澈轩压抑着颤抖的声音轻轻唤着无瑕,无瑕身子一动,慢慢转过了头来。
“你下来,我在这里。”郑澈轩伸出双手,做了一个接住他的手势,无瑕却神色迷茫,似乎不认得他一样。
“无瑕,是我,你怎么了?你下来这里,你要做什么我都答应你。”郑澈轩看出了无瑕的不对劲,他不敢强行去拉扯,只能耐心的引导。无瑕眨了眨眼睛,显出了一丝疑惑来。
“娘亲呢……”
那话一出,郑澈轩心中便是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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