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沿着白玉阶步步下行,许是近时乍寒,数日前开始消融的积雪又凝结成了薄冰,覆在台阶上。月色清冷,落在薄冰上,泛起几点微弱的银光,将眼前宏伟的宫殿映衬得仿若仙境琼宫,飘渺而虚幻,唯有殿前的声声暖歌,倾诉着几分真实。
一晃神,步子行得急了,待思绪回转,才发觉自己已经走进了距离宣安殿不远的一座园子内。
忽闻前方有些微细声人语,我再前行几步,那人声便清晰入耳:“想不到,你竟仍记得我。”我隔着几道疏枝望去,花丛深处,两道人影相对而立,由方才声音可辨,其中一人正是韵烟无疑。想必那另一人便是许言卿吧。
良久后,干涩而有些沙哑的男声从另一道人影处传来:“那一首《点绛唇》,我此生又如何能忘?那是我们第一次合奏时的曲子。”冷风吹过树梢,瞬间将那声叹息般的言语掩盖了去,几多无奈,“我甚至还记得,那日,那个梅花落尽柳花飘飞的江岸,你送我上京,那日的誓言,你还记得吗?”
“君心如凋梅,人离情不灭。妾意似柳花,飘飞永随君。”韵烟喃喃低语,忽而又轻笑一声,“可你这一去,便再未归来。”
“不,中第后我便立即策马回了余州,我连聘礼都准备好了,可待我上你们柳家提亲,你爹却告诉我,你已嫁人了。”
“我怎会嫁了他人?我一直在等你,足足等了三年”韵烟已是急得哽咽,“却不想,你在京城做了高官,又娶了公主……如果不是因为你迟迟不回,我根本不会顺了爹爹的意进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