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山上,日升月落,云淡云散,山崖上的千重莲瓣一株株地绽放,流水淙淙,卷去水面落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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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柔情万种,眸色明媚嫣然:“明毓,你输了。”
明毓法师脸颊泛着酡红,揉了揉无妄念珠,又重重地摩挲着佛珠。
“即便是你输了,我也愿意与你回去。我玩心甚重,恐怕不能潜心念佛。若是你每日为我讲经,我愿在雷公塔中,消除业障。”
微云轻笑,低低含了含明毓的唇:“你喜欢修佛,我也陪着你。谁叫,你是我的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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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公塔内,微云伸了伸懒腰。
淡淡的檀香燃起,熏香一室。
外面又传来了叫喊声:“明毓,你出来,快放我妹妹出来。”
不多时,响起一片打斗声。
当年的阿松,如今的慧松小师傅已经长成了十五六岁的少年。
他紧皱着眉头,眉目凄苦地拿着扫帚一遍遍地扫着塔层。雷公塔有三十三重,若要清理干净,恐怕得一整日了。
微云伸手托出脸颊,幸灾乐祸:“小阿松,又被师傅罚了?这次是怎么了?”
“微云姐姐,我法号慧松,都说了多少遍了,不要叫我阿松。”他认真地强调,带着羞涩:“我将供奉的芝麻糖吃了。”
微云怔了怔,阿松道:“小时候我随师傅去城中,遇见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姑娘,长得像仙女一般,递给了我一纸袋的芝麻糖。
昨日有施主供奉,我见到了芝麻糖,没有忍住,拿了一颗吃,被师傅抓住了,故而被罚到这里扫塔。”
微云笑了一下,又笑了一下,当初她与白素素皆以为报喜元神已经消散。
却不料白素素竟在朱氏府邸厨房内的脂油糕中发现了报喜藏入其中的一缕神魂,由于那脂油糕晶莹葱绿,表皮罩了一层洁白剔透的油脂,竟没被朱巧娘请的道士发现。
微云听了,也有些淡淡无语:真的吃货,死于吃,生于吃!
明毓将她这缕神魂供奉佛灯下,也许不消一百年,她便能重入轮回。
她淡淡道:“小阿松,你出去告诉我姐姐与你师傅,让他们别打了,我想吃杭州城青石巷子的芝麻酥糖。叫姐姐去买,若是迟了,我就要饿死了。”
慧松嘟了嘟唇:“是慧松,慧松。”
他放下扫帚,跑出了塔去,打斗声消去。
过了良久,明毓法师拿着一袋芝麻酥糖进来。
他如今轮廊更加硬朗,佛意更甚,眼睛愈发澄明透彻,凝练出人世的智慧。
“这是你姐姐买给你的。”明毓道。
微云从他手中拿出一截芝麻糖,含在嘴里,甜沁入心。她垫起脚,双手圈住他,将唇里的半截芝麻糖喂入他嘴中,又舔了舔他的唇。
他神色自若地吞下,用袖子拭了拭唇。
如今,他已经不会因为她的戏弄局促不安,而是一派坦然自若,清净澄明。
“你法力又精进了,看来你应该很快能够得道成佛了。”微云促狭地舔了舔手指,印在了他微红的唇上。
“该做晚课了。”明毓不理她,坐到蒲团上,敲响木鱼。
“我想听摩登迦女引诱阿难那一段。”微云咬着唇,坐到他身旁的蒲团上。
木鱼声顿了顿,温润的声音响起:“……尔时阿难,因乞食肆。经历淫室,遭大幻术。摩登伽女,以杀毗迦罗先梵天咒,摄入淫席……”
佛音萦绕一室,檀香幽幽。
微云道:“我若是摩登伽女,纵然阿难老去,我也会爱他苍老的容颜。纵然是不净体,我也愿与他相携到老。”
“我曾经听过一句话:‘我愿化身石桥,忍受五百年风吹,五百年日晒,五百年雨打,只愿他从桥上走过。’”
明毓合掌:“阿弥陀佛!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
在他低低的佛吟声中,微云倒在他颈窝上,双手环住的腰,沉沉睡去。
明毓捻起她散乱的一缕长发,拨到她肩后。
明暗交错,檀香袅袅。
明毓深深地凝了她一瞬,闭上眼,叹息一声:“世尊菩萨,阿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