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狱长走过来,“小刘,上诉已经被驳回,这是终审,接受法律制裁吧,签完字我们安排一顿好酒菜你上路,十八年以后又是一条好汉,”
“我根本没有杀人,是他自己不小心掉下海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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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海的,”刘志鹏感到满肚冤屈,他坚决不签。
外表俊朗,仪表不凡的刘志鹏为什么成为凶残的杀人犯,要推上断头台,这件事要从前几年说起。
刘志鹏在五位兄弟姐妹们之中排行老二,上有一位姐姐,下有二个妹妹和一个弟弟。
父亲原是江城造纸厂工艺科的技术员,广州造纸专科学校毕业,他是厂业余篮球队的中锋,人比较活跃好动。天有不测风云,1957年被打成右派分子,下放到抄纸车间当工人,已经含冤去世多年,母亲原是小学教师,被贬到蔬菜公司当菜摊的售货员,一家大小全靠母亲微薄的工资维持生活。
志鹏十分懂事,他看见母亲身体不好,脸色蜡黄,每逢星期天不用上课的时候,与邻居的好朋友肥仔华、大头胜、阿强一起去蓬城河钓鱼,有收获就拿去菜市场摆地摊出售,收到钱全部交给母亲。姐姐更懂事,每天下课后去垃圾场,从工厂倒出来的废煤渣,挑出能够烧的煤核,有时还捡到废铁,拿到废品站换钱。
河边的码头用杉木搭建,由西往东滚滚而流的蓬城河水穿过码头的木桩,卷起一个个小旋涡,在木桩下经常有笋壳鱼出没,水面平静时有大量的水面鱼、红眼春鱼在游荡。笋壳鱼鲜美细滑,比菜市场凭鱼票供应的草鱼、鯮鱼、鳊鱼、鲮鱼的价格要高二倍,钓几条笋壳鱼卖的钱比志鹏的母亲做几天的工资还多。
志鹏和小伙伴们在屋后湿润的泥地挖了几条蚯蚓,带着小木桶到老地方,果栏木码头下钓,这里有很多烂生果浮在水面,笋壳鱼喜欢在这里的木桩活动。
收获不太好,钓了大半天,肥仔华和阿强各钓起一条二两重的笋壳鱼,大头胜打白板,一条都没有,志鹏钓了两条七八两左右的鲤鱼。志鹏看见时候不早,要回去做饭,他把一条鲤鱼送给大头胜,留下一条金色的鲤鱼拿回家里。
妈妈、姐姐天天吃从新鲜菜剥下的老菜叶下饭,一点营养都没有,这些老菜叶扔给大街讨饭的乞丐都不要,是菜市场留给上门收烂菜叶喂鸡的郊区农民。老妈把凭肉票供应的一丁点牌价猪肉留给自己和弟妹吃,平时不要说吃鱼,连鱼腥也没有闻到,今天要来一个姜葱烩鲤鱼,等她们改善一下伙食。
志鹏把磨得铮亮的菜刀放在木砧板,双手从小木桶拿起金色的鲤鱼,放在木砧板上,他拿起刀正要下杀手,忽然,发现躺着木砧板的金色鲤鱼抬头望着他,眼睛流着眼泪,鱼尾在摆着,他举起刀的手放下。
这条金色鲤鱼十分漂亮,真是舍不得宰杀,他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回小木桶,鲤鱼一边游着一边抬起头,向志鹏不断点头。算了,这条鱼懂人性,下不来杀手,算自己倒霉,今天白忙乎了。
手挽着小木桶走到码头,看一眼在木桶游着的鲤鱼,想起老妈皱着眉头,啃着老菜叶的样子,他叹了口气,闭上眼睛,连水带鱼一起倒下河,金色鲤鱼在水中游了几圈,再浮出水面,向志鹏点一下头,转眼之间不见了。
1978年底江城市与珠江三角洲大部分城市一样,改革开放的春风劲吹,出现了罕见的万元户。
志鹏已经高中毕业,分配到地处市郊的煤炭公司的蜂窝煤车间当了一名机长。
粤北梅田煤矿的白煤粉掺部分黄泥用机器搅拌,经过电动运输带送上车间的料斗,再从料斗进入压煤机,机器压出一个个蜂窝煤,工人捡起放在木板上。
劳改释放犯用人力手推车把蜂窝煤拉到市区的煤店,跑一趟来回八九公里,这些运煤的劳改释放犯工作很卖力,不卖力不行啊,那个年代,在城里找工作太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