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5、两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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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炮儿结婚那天，据说喝翻了整个县城，不论是城关镇里的，还是乡里村里的，凡是进了县招待所国营大食堂的都没清醒着出来。

那天参加婚礼的，没人记得自己喝了多少，也没人记得二炮儿喝了多少，只记得第二天所有人就都急匆匆地进了医院。

二炮儿的头上胳膊上绷了纱布，就像刚从前线上下来一样，二炮儿的军用摩托车散了架子，就像刚被迫击炮炸了一样，二炮儿的南方媳妇从此也没了踪迹，就像突然在县城里消失了一样。

城关镇十字街上糕点店里的香味慢慢地散去，不久又再度慢慢地飘起，香喷喷的奶油味儿，一直到现在都飘在人的心里。

二炮儿不干活的时候，喜欢坐在小店门口发呆，直硬的头发总是显得暗淡无光。

二炮儿关了店门以后，不再骑着军用摩托兜风，高大的身子总是显得无精打采。

二炮儿出院的头一个月，小店里头总有一帮哥们儿三三两两地进，三三两两地出，二炮儿看着他们来，撵着他们走。

二炮儿出院的头一个年，小店门口总有一帮哥们儿三三两两地来，三三两两地走，二炮儿看着他们经过，低下脑袋干活。

二炮儿的老娘每天早来晚归，帮着儿子忙里忙外，我奶奶家里从此也便少了一个常客，那人过去曾说：“是人总得认命。”

但逢年过节，二炮儿的老娘照例会去我奶奶家里呆上一阵，照例会说起过去，我的爷爷奶奶怎样帮了她，二炮儿有时也会来，带着软绵绵、香喷喷的奶油糕点一起来。

二炮儿的老娘去世时，我已经是一名小学生，刚刚入队，一条红领巾总是挂在胸前。奶奶和爸妈带着我去到二炮儿家的时候，妈妈一把扯掉我的红领巾，扯得我脖子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