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旁边一直没说话的苏老夫人听到弘智大师的这句,忽然也插话了:“哦,大师真的这么认为?那就要说声谢谢了。”苏老夫人又看向自己的女儿和女婿,不禁美美的赞叹一句:“呵呵,当真是天作之合呀。”
三个看客——两个老人和一个和尚,对年轻人的恋爱场面看得是津津有味儿,连脚下踩着的一条长凳就要罢工了,他们也毫不察觉,直到将苏裴搂在怀里的朱四,嘴里亲吻着苏裴,两只手也已经开始不太老实的时候,老翰林才想要一阵惊呼,然后三个人便一起惊呼着摔在了条凳的残骸处。
等他们再次探出头来的时候,隔壁的院子已经空无一人了,苏裴却忽然从三个正在向隔壁搜寻她身影的人的背后出现。“爹爹,弘智大师,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这轻轻柔柔的一句话,却让三人惊得再次掉了下来,弘智大师整理好自己的仪表,双掌合十道了句佛号:“阿弥陀佛,知命者不立乎岩墙,顺受其正。”说完这句,又左右打量打量,然后自问一句:“和尚怎么会在这里,莫非梦游的毛病又犯了?”说完便大摇大摆的走了,闪过后花园与院中的小门,大师便开始遁逃,跑回自己的客房里,连油灯都未敢点燃。
老翰林尴尬的看了看自己身后的女儿,忽然想到说自己牙痛,便哼哼呀呀的也逃了。老夫人本就是和女儿一伙儿的,自己觉得偷看两眼也没什么打紧,兀自笑着走近女儿,又将女儿身上的那件头蓬正了一正,说道:“这孩子的个子到是蛮高的,这件斗篷啊,我儿披上是大了些。不过晚上风露大,年轻人玩闹也要小心些,可别着了凉。今晚,娘同你睡一个屋里如何?嗨,等你嫁出去以后啊,娘也就不能再见到我的心尖儿喽。”
说完这句,还可怜巴巴的掉起了眼泪,闹得苏小姐的眼睛也湿润了。“娘,太后不是有过旨意吗?皇家不阻止您和爹爹省亲,到时候啊,孩儿再让四郎给娘在宫里留一间房,等娘想孩儿的时候就去看看孩儿,想住多久就住多久。”苏老夫人嘴上嗔怪着女儿胡闹,脸上却已经在笑了。母女二人挽着胳膊,回一个房中睡去了,却也是叙话许久方才安眠。
生出了金凤凰的苏家,第二日就开始变得门庭若市了,许多平日里请都请不来的‘贵人’,甚至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亲戚’,如今都来巴结。头几天赶来的是近处的人物,陆陆续续赶来的都是远道的亲朋,‘亲朋’这个广义词,只有在财富与权利的修饰下才更能体现它的亲厚意味儿。
仅仅数日后,司礼监的庞天寿以及龙虎将军高必正二人就来苏府告期了,吉时就在重阳节当日。告期之后的苏府,也开始大动起来,修饰房屋、装点庭院、采办酒席、阖府上下张灯结彩、广发喜帖。只是这喜帖的价值啊,显得有些多余,即使没有喜帖,该来的客人也都早早提前一步来到苏府探访,逢迎之词不绝于耳;不该来的客人也都来了,曾经因为苏翰林是个归乡的广西学政而不削于与其相交的势利眼们,如今恨不得将当初的态度连同地上的烂泥巴一同吞回去。
苏老翰林却并不在意这些人态度上的变化,自己女儿的头等大事、苏家最隆重的节日,当然是祝贺的人越多越好。苏老翰林实在也是没时间理会这些人的态度变化,仅仅是装点家宅这一件事,就已然令他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