坡下传来山熊的大吼,“一群脓包,看俺的!”
那猪妖嘴里套了几根绳索,吃力之下勒得死死的,直将它嘴角豁裂一条大口子。山熊滚下盘羊来,劈手抢过一条绳头,背在背上向后拉扯。那猪妖作势前扑,然而身形却是不由自主向后退去,四蹄死死钉在山岩上,拉出一道道触目惊心的深槽来。它忽然奋蹄前冲,烈山汉子们死力抵住,触不及防之下,一个个人仰羊翻,山熊险险被拉个趔趄,探手抱住一块凸起的巨岩,额头上青筋暴绽,一双虎目里隐现血丝,负在肩上的绳索已然深深勒进肉里。
那猪妖再难前进一寸,犹自不甘心地死命挣扎,忽然脊背一震,最后一根猪鬃疾射而出,电光火石之间,少羽闪避不及,被当胸射中,一股无匹巨力透体而入,直将他撞得滚出数丈,差点滚落崖去。
远远地传来山猪撕心裂肺的悲鸣,继而无尽的黑暗一拥而上,少羽无力地闭上了双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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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凌晨的时候,少羽才悠悠醒来,身下铺着温暖的兽皮,眼前是低矮的皮帐。山猪的惊呼声自一侧传来。
“啊!少羽你终于醒了!”
少羽艰难地扭过头去,即便如此细微的动作,都牵扯着全身生疼。只见山猪一张胖脸肿得不似人样,原本一双眯缝眼,此时更难辨别。少羽忍不住噗呲一声,不小心又扯到了脖子上的伤,龇牙咧嘴地,笑得比哭还难听。
山猪忙道:“你别乱动啊!若再有个好歹,俺爹可不只是轻轻揍我一顿能罢休的!”
少羽问道:“这是在哪里?”
山猪道:“咱们还在山上呢,一个精通医术的族叔说你的骨头断了好几处,刚刚接好不能乱动,所以只能就地扎营了。”他嘴角肿得老高,说起话来含糊不清,少羽听来颇为费劲。
“俺爹带人去追那头畜生去了,大家都说,从来没见过这般狡狠的妖兽。”
少羽忽然想起最后那一根猪鬃来,吓得他小脸一白,忙不迭撩开衾被查看,只见上身赤条条的,除了几处淤青及破皮,哪里有什么贯通伤口。
山猪见状,知晓他在担忧什么,自兜里掏出一个布包来,递给少羽,笑道:“多亏了这玩意儿,不然你可就被那一下子扎个透心凉了!”
少羽将布包拿在手上,便知是那面古怪的镜子,心中不由得一热,只觉侥幸无比。继而啊地惊叫一声,忙唤山猪打开布包验看,心道若是有了伤损,来日怎好还与它的主人。
山猪把镜子凑在少羽面前,里外细细验看,那铜镜浑然一体,别说伤损,便连米粒大小坑洼也没有一处,少羽见了啧啧称奇。山猪奇道:“少羽,这是什么宝贝,这般稀奇古怪!”
少羽道:“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宝贝不宝贝更不清楚,不过挺结实倒是真的!”
“承泽叔送给你的?能不能帮俺也弄一块?俺也这般贴在心口,说不得来日也能救俺一条小命!”山猪满目艳羡地道。
少羽心念一动,没有道出真实情形来,只是微微点着头,山猪当他应允了,喜得一张肿脸抽痛不已。
此时帐外传来嘈杂人声,想来是出去追击猪妖的族人回来了,只听得山熊骂道:“让那畜生跑了!跟那厮一比,俺倒蠢得像头猪!”
有族人哈哈大笑,山熊继而道:“来日定要想个法子,捕杀了此獠,否则俺们的族人寝食难安!”
帐里二人听得脚步渐近,山熊一颗满脸横肉的脑袋探进帐来,不由得眉开眼笑道:“少羽,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