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箭但凡有一支偏了哪怕半分的距离,或者说小姑娘自己没有躲开,只怕如今一只眼睛就该彻底毁了。
这两道伤疤看起来应该有几年了,可就算如今她也不过是个才刚及笄的小女孩,那岂不是说她受伤的时候年纪更小?
再结合她这一身军甲和隐隐听说的一点传闻……很容易让人脑补出小姑娘曾经经历过何等惨烈之事。
铁手本就比同门们感情更为细腻,不由对雁引月生出几分同情怜悯——这个小姑娘,到底跟玉听风不一样。
花满楼给雁引月往碗里夹了一筷子小菜,一转头便看到了铁手,笑着招呼道:“铁捕头昨晚休息得可好?吃完早饭后我和小雁打算继续往南走,不知道铁捕头打算去哪里?”
“田伯光那厮行踪不明,既然你们要往南,那我便往北。”铁手敛去心头的思绪,朗笑着走过去:“若花七公子发现了那姓田的踪迹,还请前往联系在下。”
“这是自然。”花满楼一口应下,转过头似乎想要让雁引月打声招呼,却又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问铁手要吃点什么。
铁手也随着花满楼看向雁引月,就见她正捧着碗、鼓着腮帮子,吃着碗里的一根面——说起来,这位小雁姑娘还真是喜欢吃这个一根面啊,而且每次都是一口气吃完,绝对不会半途弄断。
不过面这种东西实在不顶饿,当夜宵还好,做为早点还是算了。铁手冲花满楼笑了笑,然后扬手喊来客栈活计,要了一屉小笼包。
铁手坐下吃了没多久,花满楼和雁引月就已经吃完了。
江南路途也算迢迢,花满楼也不多磨蹭,让雁引月在楼下等着,他上楼取了行李便出发。
花满楼一走,就剩下铁手和雁引月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对于其他人,雁引月向来不喜欢说话,又实在没有别的事可做,她便盯着铁手瞧。
铁手正吃着东西呢,被她瞧得万分不自在。正要说些什么缓和下气氛,突然想到了一件事……自腰间摸出块令牌递给她:“这是神侯府的令牌,你先拿着。神侯府同各地衙门多少有些交情,以后若是遇到什么麻烦,可以拿着令牌去当地衙门。”
类似的令牌雁引月收了没有几十也有十几了,并不怎么在意,不过做得倒是格外精致——毕竟是皇家专门做的,她便拿在手上把玩。
玩了没多久,花满楼就拿着行李下来了。
雁引月立刻自座位上跳了下来,跑到花满楼身边。花满楼远远地同铁手告了别,又在柜台把这几日的账结了,两人上了马,很快就从铁手视线里消失了。
两人快马加鞭,中午在路边生了火,把随身带的干粮烤了烤随便对付了一顿午饭,但是跑了大半天,下一个落脚点还是没有踪影。
花满楼认真回想了一下附近的地形,为了不露宿野外,又要跟小姑娘为守夜的问题起争执,他只好带着雁引月错开官道,走了一条比较近的山路。
好在雁引月习惯了山地行军,倒也并不觉得这路难走。
急行了半路,花满楼却突然拉住缰绳,停住了马。
雁引月也随他停了下来,有些疑惑地抬起头——只见花满楼用力握着缰绳,闭上眼,仿佛在凝神细听着什么。
雁引月愈发不再出声。
花满楼只听了一小会儿,便突然冷下了脸,叮嘱了一句“你在这里等着我,我去去就回”,言罢下了马,纵起轻功,直接往山林深处而去。
雁引月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花满楼的话还是要听的,于是她就乖乖地留在原地。
只是没想到等待的时间比想象中要更久一点。
雁引月的耐性很好,但等待花满楼却很不一样,她难得有些焦虑地下了马,来回踱着步子……突然就听到一旁的草丛传来一阵簌簌响动。
她还以为花满楼回来了,不由露出个连自己都不知道的笑容,小跑着往声响的方向而去。
然而来人却是个神情略有几分阴郁仓皇的陌生男子。
听到她的脚步声,那陌生男子警觉地转头看过来——
眼神里的惊惶瞬间退去,变成一种……雁引月也说不上来的眼神,她只知道对方用这个眼神看着自己的时候,她几乎全身的毛都要炸起来了,恶心厌恶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