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犹豫着要不要追上去,他这样子我很担心,但追上去说什么,做什么,把他接到h市吗?我要是真的这样做了,他会怎么样?我在怜悯弱者?他那么高傲的一个人,大概忍受不了别人对他的怜悯吧!
就在我犹豫的时候。顾覃之走远了。
第二天,报纸铺天盖的都是顾长山的声明,他与顾覃之解除父子关系,同时卸去顾覃之在顾氏所有的职位,收回赠予的股权等等。
那则声明在多家报纸上登着,都是显眼的头条,上面用黑体大字标明顾氏声明。声明的每一个字都带着无情的味道,把顾覃之与顾长山之间的关联一下一下砍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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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砍断,几乎没有回头的机会。
我做为一个外人,看到那则斩钉截铁语气的声明都觉得胸口压得难受,那里面的决绝是看出来的。这一次顾长山动了真气。
顾覃之呢?他看到这个以后会怎么办?有什么反应?会哭吗?会伤心吗?会难过吗?
我不知道,甚至托人也找不到顾覃之的消息了,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去了哪儿。他的电话打不通了,人不见了。h市我还有一个在家养病的老爸,一家集团需要打理,在帝都停了才两天就被催的不行了。只得订了机票先飞回去,在机场的时候我遇到了顾长山,他与我面对面走过,我看到他去乘坐的是海外航班。
他走到我面前,冷冷的盯着我看了五秒,忽然开口说:“徐图。你看到这样的结局是不是很开心!你逼得我父子反目成仇,你把我们顾家的一切都毁了!你不止毁了一个商业天才,你还毁了我儿子!”
他对我说这些时,每一个字都是恨。
对于他的语气和恨,我不在意,因为我也恨着他。但是,看到他几天之内白了头发,我忽然觉得自己原来恨他的那些理由,似乎也没我想的那么严重。
“顾覃之是我的命,我辛辛苦苦培养了二十六年,手把手的教他学会了一切,如今,为了你,他居然什么都不顾的走了!”顾长山长呼了一口气,看着我,最后一字一顿的说,“徐图,你一个黄毛丫头想要让徐氏在你手里发扬光大是妄想,我告诉你,我恨你,我会用最光明正大的商业竞争手段,把你和你的徐氏逼到破产!”
说完他直接走了,背影坚定。
我吐出胸口憋着的那口气,看着他的背影说:“我也会一样对你的!”
回到h市,我忽然想到了贾茹,于是在下飞机的第一时间给她打了个电话,问顾覃之的消息,她在电话里沉默了一会儿说:“徐图,我觉得你们两个之间还是有感情的,为什么就不能互相理解一下,退一步呢?而且我觉得你们在一起了,事情反而好办了,有孩子,有感情,再组建一个家就好了。”
我没说话,想到我们之间的纠结误会,和那些说不出对错的过往,心里有点难受。
她也缓了一会儿才幽幽的说:“我最后知道他的消息是三天前的下午,听说他去民政局和方亦和把离婚证领了,没要一分钱的财产。”
我正准备问领完离婚证以后他去哪儿了,贾茹又说:“对了,他现在也没什么财产,方亦和好像也不再纠结于分割财产,据说很痛快的就离婚了。我猜想的是顾覃之一定给了她什么许诺。”
“如果有他的消息。请及时通知我。”我说。
贾茹应了下来,最后补充了一句说:“或许你去问方亦和,她或许知道一点什么线索。”
如果我还在帝都,一定会找方亦和,现在我已经回到了h市,想了想没必要给方亦和打电话,一个男人不可能把自己的去向告诉自己的前妻。
这一次回来,司机一早就在机场等着,我打了电话以后,他到出口处帮我拿行李,同时说:“小徐总。徐总让我直接送您去公司。”
我嗯了一声,给老爸打电话确认情况,没想到我这才离开三天,老徐居然又去公司上班了。
那件事发生以后,我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不仅再也不坐晚上的航班,而且有了一个怪毛病,一定要有人接,如果没有接,我宁愿乘坐公共交通工具。
那一场恶梦一样的经历,让我回想起来都不寒而栗,夜里总能做恶梦,那些梦都是在那个三层小楼里,我被重新控制了起来,没了自由,任人欺辱。
半夜醒来,往往都是一身冷汗,盯着天花板半天才能清楚的明白自己在自己家里,一切都过去了,然后摸一摸身边的球球,他小小的温暖柔软的身体让我紧绷着的神经放松。
这样的经历,基本一夜一次。
没经历过这种事的人永远也不知道,这种经历对人的精神折磨有多大。
我来到公司时,刘秘书正在门口抱着一堆文件等着。我准备推门进去,她对我打了个手势,说里面有客人。
我一愣停下手,问:“谁在里面?”
她左右看了看说:“严妍。”
一听到严妍的名字,我头都大了,真的不能理解这个女人怎么又回来了呢?她这是阴魂不散啊!
既然是她,我就没必要在外面等了,抬手准备再一次进去,刘秘书挡住我说:“小徐总。别让我为难,徐总叮嘱过的,谁也不能进去,还说尤其是你。”
我一听这话,只得站住,然后拉出一把刘秘书桌子边的小椅子坐下来问:“这几天有什么急事?”
她一听我这话就知道我放弃闯进去了,松了一口气,把手头的文件分成了三堆,把其中一摞放到我手里说:“小徐总,这些是需要今天就给批复意见的。”
我在她的位置上,开始办公。
差不多等了四十分钟,我把最紧急的文件处理完以后,终于听到老爸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高跟鞋的声音先传了出来,抬头我就看到了光彩照人的严妍。
说实话,看到状态这么好的严妍,确实出乎我的意料。上一次看到她时,还是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这才多久就重新容光焕发了?
严妍第一时间就看到了我,站定在我面前上下打量了我几眼说:“徐图,你瘦得挺厉害的,有啥减肥绝招吗?说出来让我也试试。”
严妍不胖。但女人都觉得自己胖。
我不知道我的事她听说了没有,但是听到她这样问,我知道大概她是不知道的吧。以这种经历和心理创伤换来的身体消瘦,是不健康的,而且很有可能会引发其它问题,但是面对一脸笑意的严妍,我也没法开口就恶言相向,于是面无表情的说:“需要自己给自己付生活费时,自然就瘦下来了。”
严妍居然没理会我话里的讽刺,笑了笑:“那我是没这个命了。”
“你来做什么?”我不解的问。
她抬头从自己白色的小坤包里拿出一个红色的请柬对我说:“给你老爸送我的结婚请柬,你要不要去观礼。说实话。要不是为了穿上定制的那套婚纱,我才不愿意减肥呢。但是除了那套以外,其它的婚纱我也试了不少,没一件喜欢的。”
我知道她说的婚纱是我剪开的那件,脸上有点不好意思,勉强笑了笑掩饰过去。
现在事情过去了一段时间,再回想自己那段时间的表现,忽然觉得有点幼稚。了。
“欢迎你来观礼。”严妍一封请柬放到我手上说,“不过,我觉得以大小姐的脾气,一定不会来的。你要来。我欢迎,你不来,我也不生气。毕竟我的结婚对象是你曾经的未婚夫。”她笑了笑,这一次笑意里带上了挑衅,“被自己的小妈抢了未婚夫,是不是很不甘心?”
我什么也没说,捏着请柬的手不自主的抖了一下。
严妍笑了笑,向我摆了摆手,转身就走。
刚才我与严妍交锋时,刘秘书一直努力的把自己融入到白墙里去,把自己伪装成了空气。看到严妍一走,她马上也要抬腿走。
我叫住她,平心静气的说:“刘秘书,麻烦你把分好的文件抱到办公室去吧,今天下午我和老爸一起办公。”
刘秘书看我没提刚才的事,松了一口气,麻溜的干活去了。
来到办公室,我看到老爸专心的在看电脑,不由问了一句:“在忙什么?”老爸抬头瞟了我一眼,重新把目光转到电脑上,问我:“帝都的事办砸了吧?我看到了声明,这一次顾长山还来真的了。”
“老爸,我这样做对不对?”我有些犹豫的问。
“还是那句话,慈不掌兵,情不立事,义不理财,善不为官。选择了这条路,就得这么走下去。其实,我觉得现在你完全可以帮顾覃之一把,他一个大男人为你落了这么一个下场,确实也算是真心全托付出来了,你要不管,不仁不义啊。”
“我想管,但是根本不知道他去了哪儿,你要我怎么管?”我苦笑着问。
“想管?”老爸反问,“你想好管了以后怎么办吗?你会嫁给他吗?你还是想单纯的给他一点经济上的帮助?甚至给他一份工作?”
他的话让我哑口无言,我不知道我找到顾覃之以后怎么样,就是本能的觉得不能让他这样委屈下去。
可是,找到以后呢?老爸说的每一个问题都很现实。
老徐看到我不说话,低声继续看自己的东西,最后又说了一句:“年轻人啊,先想好自己心里想要的是什么。”末了,他好像想起什么,补充了一句,“其实女人身边还是要有一个知冷知热的男人,这样至少晚上做恶梦的时候,没那么害怕。”
我一怔,原来每天晚上我做恶梦,老徐是知道的。
但是,他没再抬头,没让我看到他的表情,低头忙着自己的事。
我虽然和老徐一样在看东西,但心索乱成一团,基本上什么也干不下去。杜衡的结婚,顾覃之的失踪,这些让我心乱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