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裕果愣住了,他没想到于湛除了应试做题,还有探索灵魂的一面。
“你懂的不少嘛!平时肯定看了很多书吧!”
“是看了不少。”于湛实话实说。的确,他大部分的时间都用在看书和思考上了。
“那你最喜欢哪本书?”林裕果打扫完毕,擦着额上的汗水,将有些疲累的身子撑在阳台上。
“没什么喜欢的书。在我看来,书和人一样,只是增加我见识和谈资的工具罢了。所有的书都是一样的,人也都是一样的,没什么值得记住的。”
于湛说这话时,甚至都不转头看林裕果一眼,像是自言自语一般。
林裕果自讨没趣,说:“兄弟,活着别这么悲观!这样下去,你一辈子连个值得回忆的东西都没有,多无聊啊!”
于湛依旧直愣愣地望着天空,语气空荡荡的:
“我觉得回忆才是无聊,用有限的时间去妄想已经发生过的事。所有人都活在无聊之中,以各自的经验消磨无聊的时光。”
“你到底经历了啥?让你有这么诡异的世界观?”
林裕果有些听不下去了,他现在倒是惊讶于湛清奇的观念。
“直觉,人的直觉往往是正确的。”于湛不理会林裕果的惊讶,自顾自地说。
这天聊不下去了。林裕果转身坐在自己的床上,看着远处阳台上于湛孤独清高的背影,突然感觉到隐隐约约的胃疼感。
——这于湛,没法让人和他相处。
林裕果默默坐在空荡荡的床上,随手拿起一本书来翻。此刻,他宁愿背着枯燥的单词书,也不愿和于湛聊天。
而后者也像没事人似的,从他开口说话的那一刻开始,他的目光就没离开天空,仿佛和他说话的人是空气一般。
于湛对着天空呆愣着,突然他的手机振动了起来。他拿起手机看了看,便将目光从天空上转移下来,终于看向了靠在床上的林裕果:“家长会结束了,我爸在楼下等我呢,我先走了。”
林裕果冲他挥挥手:“拜拜!下学期见!”
于湛的行李很简单,就只有一个行李箱,他提起箱子,刚刚抬脚走向宿舍门,就看到门口出现了一个修长而年轻的身影。
于湛愣住了,他对眼前人的直觉让他顿时失去了抬脚的力气。
宋亚泽穿着厚重笔直的黑色大衣,头发被重庆潮湿的天气浸染得湿漉漉的,眼睛也蒙上一层雾气。他脸上永远挂着温柔的微笑,看起来总是亲切无比。
“你好。”宋亚泽笑着向于湛伸出手。
于湛盯着他愣住了,甚至忘了伸手回应,他总是自信自己的直觉,却从不沉浸其中。这是他第一次远离理智思维。
“哥!”林裕果听到宋亚泽的声音,激动地从床上跳下来,提着两个大箱子就朝宋亚泽跑去。
宋亚泽看到于湛盯着自己半天没反应,便将手伸了回来,脸上的笑容依旧:“我是林裕果的哥哥。”
于湛听完宋亚泽的介绍,才反应过来,他的身上突然出现一层薄汗,刚才那一刻,他是真的失神了。他不自觉地伸出手,在宋亚泽惊讶的眼光中触到他的大衣。
“于湛,你咋啦?”林裕果对于湛突然而奇怪的举动很是不解。
于湛轻抚了下宋亚泽的大衣,感到上面沾着水雾,便低下头轻声说:“没什么,就是看到你哥的衣服上有水。”
“于大神居然这么细心!真是难得!”林裕果奇怪地说。
“你们怎么回家?”于湛突然抬起头问,他眼睛狭长,还戴着厚厚的眼镜,看上去显得更小了。
“我们坐轻轨回去。”宋亚泽说。
“你们还带着两只箱子,不如坐我家的车,正好顺路。”于湛难得地邀请外人,这让林裕果很是不解。
一路上,车里的气氛很是沉默。于湛的父亲也是和他儿子一样少言寡语,除了刚见面的互相问候,就没再开口。幸好路途不远,兄弟俩忍受尴尬的沉默时间不长,就终于解脱似的下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