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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摇着头,盯着这碗散发出强烈的、令人不快的鱼腥味的白菜汤。我还是个孩子时,有一次吃了鱼后大病一场,那之后,我再也没吃过鱼。
“还有别的食物吗?”我问。
“只有这个,”丹尼斯回答我,他脸上带着明显挖苦的笑,“用不了几天,你就会为得到这碗寒碜的汤而喜不自禁、欢呼雀跃了。”
这消息真像个噩耗,“其他进餐时间,你们能得到什么?”我不甘心继续问。
“还是这个,除了这碗汤外,我们每天还能得到300克面包。”
哈!这里是战俘营,也是个减肥营,我们可以从消瘦,变为皮包骨头。最帅气的军服,也撑不了没了肌肉的家伙们完美的身材。
存在于我和饥饿之间的就只有这腐烂的白菜熬的汤,以及每天少的可怜的面包。我不知道等待我的是何命运,但我知道我一定要活下去,我不能被饿死,我还需要尽可能地保持身体健康,在期盼最终被释放后能活着回到德国。
我端起这碗稀薄的白菜鱼汤,上面浮现了白尹和弗兰茨的脸,我屏住呼吸,一口气喝掉了它,我尽量不去闻它的气味,那条鱼被我整个儿囫囵地咽了下去。
吃完早饭,我到营房外散步。散步是很好的体育锻炼,我要尽可能多的运动,否则身体机能一退化,等我出来的时候就要去见上帝了。为了能更好的生活,我已经计划了我的未来,计划中有弗兰茨,当然也有你白尹,你逃不掉的。
屋外,9月底的阳光依旧让人神清气爽,木栅栏内,只有我们这一座被单独隔绝的营房,我没看到其他类似的营房。
我注意到一位老人正在照料种植在栅栏内的花花草草,他穿着巴伐利亚的皮短裤,戴着一顶传统的巴伐利亚帽子,上面还插/着根翘起的羽毛。
他停下了手里的活,盯着我看了片刻,然后问道:“小伙子,我们认识吗?”
“是的,鲍卢斯大将,我见过您。”我回答道,“您是斯大林格勒的统帅。”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也是历史上第一位被敌军抓住的元帅。”
我怔住:“元帅?”
他苦涩一笑:“投降前,希特勒晋升我为陆军元帅,他实际上是想让我战斗到底或者自杀殉国,在德国历史上从来没有元帅被俘的先例。”
“曼施坦因元帅曾不顾希特勒的命令,大胆向我下令,令我向南突围与第四装甲集团军会合,没有希特勒的命令,我不敢这样做……”他笑的恍惚,“我断送了好几次机会,让我的士兵们突围逃生。”
“元帅……”实话说,我不知道如何安慰这位老人。
“第六集团军在斯大林格勒已退无可退,食物、弹药都极度匮乏,但我们的将士仍然顽强抵抗,但苏联人不断增兵,巩固缩小包围圈。我再次向希特勒报告,告诉他,继续抵抗下去毫无意义,只能让德意志小伙子白白送死……希特勒坚决不同意投降。”
“元帅,我与您想的一致,我希望他们可以活下去,哪怕只有一口气……”我刹了车,没有往下说。
他整了整帽子上的那根羽毛,面露悲哀:“在斯大林格勒被俘的德军,除了我之外,还有23名德国将军,2000名校级以下军官和9万多名极度饥饿劳累的士兵。你知道吗?除了军官外,其他都被送到了西伯利亚劳改营。”
“……”我无言的抠着口袋边上的一个小洞眼,心头有白毛风呼呼的刮过,穿堂的这一下我整个人都冻着了。
我在这座被隔离的营房待了3星期,这次偶然的相遇,让我猜测,苏联人可能把他关在相对较为宽敞的牢房,而不是关押其他德军高级将领那种狭小的牢房。这期间,我很少能看见鲍卢斯,这让我相信,某个地方肯定有他自己的房间。
令我认识到“劳改营”的真面目,是从一位叫冯·布尔克斯洛的嘴里知道的。
“你能在这儿,要感谢上帝,我待过的那座劳改营,俄国人经常任由德国战俘饿死或累死。”
我不置可否,他却笑的森冷:“4个月黑暗的氛围里,我们的灵魂完全被绝望替代,每天工作16个小时,一周工作7天。食物不足加上过度劳累,很多人体质极其虚弱,苏军看守一个不顺眼就会对你拳打脚踢,死去的人被运出去直接掩埋,根本没有任何仪式。”
我悚怔住,我想到了我的德国小伙子们,还有我的小白猫。如此恐怖的画面,让我怎么心安理得?我怎么可能放心的下?
我开始暴躁不安,生人勿近,同牢房的军官以为我疯癫了,我倒真希望如此。经过漫长的2周,我终于从隔离营房放到了主营区。在战俘营的行政楼,我遇到了一位名叫巴姆勒特的德国少将,他陪着我来到分配给我的营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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