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雨丝还是淅沥沥飘个不停,安安头发、衣服本就打湿了,如今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
她站在门廊底下。
那些凑热闹的人渐渐散开,只听到蒙哥还在小声抱怨,偶尔有几个好事者在一旁附和。安安对着前面的汽车站,面上无动于衷。旁边有人走过来。
“小姑娘。”那人喊她。
安安扭头,正是先前买烟的那位,有些胖,脖子上套个金项链。
安安没搭腔。
胖子笑了笑,自来熟地问安安:“缺钱?”
安安回他:“关你什么事?”
胖子还是笑,弹了弹烟灰,他说:“我手头正好有个活儿,你有没有兴趣?”
“做什么?”安安定定看着他。
胖子咬着烟屁股,手伸到里面口袋,摸出一沓名片。他随便递给安安一张。
名片上的地方安安知道。
“意兴阑珊”是沿河巷子里的一家夜总会,在本地颇有些名气。
这个胖子是“意兴阑珊”所谓的经理,名片上没有名字,只有一个含糊的称谓——胡经理。
看过名片,安安问面前的胖子:“为什么找我?”
安安盯着他。她的妆有些浓,眼影上成黑色,只在眼梢抹了些亮粉,看上去眼廓越发深。像黠慧的小狐狸。
“没有为什么,”胖子用广东腔咬文嚼字,“小妹妹,我很欣赏你呀。”
安安根本不吃这一套,还是问他:“为什么找我?”
“够劲,泼辣,漂亮,爱钱。”
胖子一下子说出安安的四个“优点”,最后,笑眯眯道:“考虑下啊,七百块哪儿赚不到?我可以给你——”想了想,胡胖子比了两根手指头。
“两万?”安安说。
“哈?”
胖子惊得差点掉了下巴,干巴巴笑了几下,纠正道:“两千。”
安安没问具体是什么工作,只说:“能预支么?”
“多不行,七百还是可以的。”胖子打包票。
“什么时候上班?”
胡胖子凑近安安,神秘兮兮地说:“现在。”他说着,举起食指,转向不远处。
顺着胖子的手看过去,那儿是家米干店。
澜沧江啤酒的绿色凉棚撑开,底下就一个顾客,男性。
侧对着安安。
隔着蒙蒙雨雾,这人的轮廓有些模糊。
身上是件普通t恤,没有多余花哨纹路,底下牛仔裤半新不旧,脚上是双利落登山靴。
“做什么?”安安睨胖子。
胖子呵呵笑,吐出两个字:“陪玩。”
陪玩这两个字含义太深了,安安不动声色收下胖子的名片,说:“我考虑考虑。”
她重新走进雨里。
“哎,你叫什么名字?”胖子在后头追问。
安安停住脚步,转过头来。
雨幕里,她穿一身黑。
黑色露脐上衣,黑色皮裙。
纤细的脖子上还系着一个黑色颈带。
“丝丝。”她说,“我叫丝丝。”
遇到美女,胖子得意忘形,回到那边的米干店,还在兴高采烈地吹口哨。
“昂哥,瞧见了么?”
胖子朝穿登山靴的男人使劲挑眉,又往安安离开的方向示意。
“还满意么,小姑娘叫丝丝,你瞧那腰多丝滑啊,真配这个名字!”胖子心花怒放。
陆昂并不搭腔。
胖子一屁股坐下,继续吹牛:“这样的姑娘我见多了,虚荣,爱钱,什么都愿意干,要不先前能为了七百块就吵起来?哎,昂哥,你信不信,她今晚肯定会给我打电话,到时候……”胖子嘿嘿淫.笑两声,仿佛已经看见什么不可描述的精彩内容。
陆昂盯他一眼,起身,走进蒙哥百货。
先前看热闹的人已经散了,蒙哥还在骂骂咧咧,显然气得不行。
陆昂拿了罐清凉油,连着一百块红钞一齐丢在柜台上,说:“再要一包红河。”
蒙哥收起钱,一边拿烟,一边找零。该死的收银机又卡住了,就这么点钱,还要折腾好久。
陆昂也不着急,只做随意打听:“先前那姑娘叫什么?”
“哪个?”蒙哥摸不着头脑。
“死缠烂打要钱那个。”陆昂描述精准。
“她啊……”蒙哥想到就窝火,他说,“安安,那死丫头叫安安。”
“你打听我做什么?”
陆昂身后,一道脆生生的声音并着风铃响起。
陆昂侧目。
安安面无表情地倚着门,抱臂,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