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谢谢你,顾老师,我自己进去就好了,你早点回去吧。”
在动车上,芃贞贞一直惶恐地盯着手机。
她不敢主动打给妈妈,因为知道手术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完。
她害怕这通电话来得太早,意味着噩耗的降临。
夜班车的车厢里寥寥几人,大部分人昏昏欲睡,没人知道这个窝在角落里的女孩在不住地发抖。
屏幕上骤然跳出来的一条信息,将她惊了一跳。
是一介凡人发来的:“睡了么?刚才想问我什么?”
芃贞贞的视线再次被模糊了。
这时候,哪怕有个人陪她说说话都是好的,她太无措了,太需要倾诉。
兴许是没收到回信,一介又发来一条信息:“真睡了,那晚安了。”
若芃贞贞像往常一样斟字酌句仔细地去分析一介的话,一定能发现今晚的一介和往常不太一样,通常问完这句话,没收到她的回复,他会简单的回以“晚安”两个字。
或许此时的他仍然对她“没有睡着”的可能带有几分期盼。
这是因为他很想和她多聊几句。
她回了一句:“师父……”
一介有些意外:“还没睡?”
公子甄:“嗯,师父,陪我说说话。”
这么无助的请求,他如何不肯接受。
一介依言发送在线电话,却被芃贞贞按了拒绝。
“怎么了?”他问。
“室友在睡觉,怕吵到她们。”她不敢让他听到她惊慌失措的声音,更害怕听到他的声音之后,心底的那道防卫线瞬间倾塌。
兴许是看出她今晚的异样,一介发来信息:“插上耳机,听我说话就好。”
芃贞贞听话地插上耳机,温润磁性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在这个寂夜里听上去有些许清冷:“把耳机声音调低一些。”
芃贞贞平时坐车习惯带着耳机听歌,然后把耳机音量开得很大。
其实她也知道这样对耳膜损害很大,但要在周围嘈杂的环境中听清歌声,只能这么做。
所以不知不觉的,这个习惯就养成了,难以改变,以至于一个人安静地听歌时,她也习惯将音乐声音调至最大。
这一次,她听话地按低了音量。
一介的声音似乎真的有安抚人心的作用,渐渐地,她心底的不安被抚平。
其实他的话不多,两人除了游戏并没有其他交集,能聊的话题寥寥,可一介却没有跟她谈论任何关于游戏的话题。
深吸一口气,平静下来的芃贞贞终于肯开口说话:“师父,对不起,明天我没办法赴约了,家里出了点事情。”
料想她适才的“不方便语音”只是借口,但她不愿意提,一介便不多问,只是淡淡地说:“不要紧,下次有机会再约。”
芃贞贞迟疑:“这两天,我大概也上不了游戏了。”
一介了然:“好,一会儿把游戏账号发给我……”
“师父,我不是这个意思……”芃贞贞声音渐弱。
“我明白。”一介默了一下说,“你只是不想和我一样,像上次无端失踪。”
芃贞贞心里一动,没坑声。
虽然当时的确有些介意,但事后完全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本来他就没有向她交代行踪的必要。
“抱歉,不会再有下一次。”他轻描淡写地给出承诺,却没说,消失的那几天,正是他被公司控告泄露商业机密在接受调查的时候,手机无疑被没收了。
他没有告诉在国内的亲人朋友,因为知道自己不可能因此深陷泥潭,何必让他们徒添担忧。
连流氓和入流都是事后才知道一切的。
“师父,其实你不需要跟我说这些……”芃贞贞低声说到。
她不是他的谁,所以他无需向她承诺什么。
“为什么不需要?”一介低笑,“贞贞,你以为我说见面是随口说说的,还是说,可能应该将我们俩的关系提升一个境界,至少名义上需要,你才能明白我的心意?”
上次流氓和入流问起各自取这网名的含义时,芃贞贞就直言不讳自己就叫“贞贞”,所以一介也知道她的真名。
但却是第一次这样喊她的名字。
芃贞贞有些反应不过来,回味良久,才迟钝地领悟了他话里的意思,心中突地一震。
一介从没和她说过这些,从来只是蜻蜓点水地拨弄一下她的心弦,却不会那么直接地挑明。
可此时显然不适合谈这个。
“师父,已经很晚了,你早点休息吧。”她匆忙岔开话题,无意识地捏了捏耳机线。
一介知道她此时心里有事,没深究,轻声说:“好,你也早点休息,晚安。”
“晚安。”芃贞贞关掉语音,手心轻轻放在胸口上,才发现那个地方跳动得不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