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薄唇轻抿,俯身捡起地上的书包,挂在肩上,淡道:“由她去吧。”
“那怎么行?”孙嘉南不肯轻易善罢甘休,“你为小铃做了这么多,她不仅一个劲儿埋怨你,还要跟你绝交,你咽得下这口气我可咽不下去!”
许言寒苦涩一笑:“她是为我受伤,没必要承担责任。”
孙嘉南不以为然,嗤之以鼻道:“我知道寒姐对小铃好,但再好也得有个度啊!上y中前我们就知道马影惹不起,要不是因为小铃不明不白抢了人家男朋友,咱们怎么会跟她起冲突?”
“马影从始至终目标都是我,小铃只是噱头,她不过是想给我下马威罢了。”许言寒提步往楼梯口去,语气淡淡,仿佛置身事外。
孙嘉南想了想,紧跟上去:“寒姐,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你没见马影看到我们群殴乔昀时那个生气样,真恨不得当场手撕了我们几个!诶,你说乔昀这小白脸到底有什么天大的本事,把马影那老女人迷得神魂颠倒的?”
许言寒顺着漆黑的楼道往下走,黑暗里,发出一声讥诮的冷笑。
孙嘉南在脑海里回想了一下乔昀的外形——一米七的个子,大长腿,暖橙色的小碎发,灰褐色的眼睛,俊挺的鼻梁,一脸掩不住的痞气。
真是怎么看怎么像小白脸。
她不禁啧啧两声,问:“寒姐,你觉得乔昀帅吗?”
许言寒顿住脚,抬眸,眼里腾起一抹望而生畏的冷漠。
半晌,说:“帅,可惜眼瞎。”
“……”孙嘉南噤声,她从寒姐的语气里听出了呼之欲出的杀气,唇角不自觉抽了抽,小心翼翼地开口:“寒……寒姐,那明儿放学用堵他吗?”
“不用,”许言寒把书包往肩上掂了掂,冷道:“不差这几天,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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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言寒赶到台球厅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八点,烟雾弥漫的台球厅里挤满了人,七嘴八舌地聒噪,浓烈的烟味呛得人直流眼泪。
一进门,许言寒就顺手把书包往柜台上一放,在柜台上点了点,说:“一瓶冰峰。”
小芸正低着头玩俄罗斯方块,一抬头看到许言寒,赶忙笑着起身:“小寒来了,今天怎么这么晚?”说着去身后的红色篮子里摸出一瓶冰峰,起掉铁皮盖,推到许言寒面前。
“谢了。”许言寒接过冰峰,仰头闷了一口,“放学有点事,耽误了。”
小芸笑着用食指点了点她,一脸心知肚明:“又去打架了?”
许言寒勾了勾唇角:“今儿个没,哪儿能天天打。”
“你啊你,好容易考上y中,可要好好念。”小芸似笑非笑叹了口气,“哪像我们这早早出来混社会的,真是苦死了,想想还是学校好。”
小芸是乡下来的,大许言寒两岁,今年十六,在这家台球厅负责收账。
许言寒随意地“嗳”了一声,放下喝了半瓶的冰峰,斜倚在柜台上,瞟了一眼密密麻麻的人群:“今天生意挺好啊。”
“可不?”小芸看向西南角那张被人山人海包围的台球桌,努了努嘴,“又有人赌球,一堆下注的。”
许言寒正色,问:“谁和谁?什么赌法?”
“抢七。一个富二代和一个中学生,本来各玩各的,一句不和就斗上了。”小芸又叹了一声,“现在来台球厅玩的人年纪越来越小,脾气倒越来越大。”
许言寒唇角扯出一抹笑:“上了年纪,谁还玩这个?”
小芸耸耸肩,笑道:“也是。”
两人正说着,西南角突然发出一声怒喊:“贼,你耍赖!”
许言寒的目光被吸引了去,站直了身子向乌泱泱的人群望去。
“睁大你的钛合金狗眼看看老子哪儿耍赖了?!十三局七胜,老子赖你一个子儿没?”倔强的小年轻,从声音里都能听出身上那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狠劲儿来。
“就是!是爷们就愿赌服输!”这回答话的是有些刺耳的公鸭嗓。
许言寒不禁皱了皱眉头,这声音,似乎有些似曾相识。
“老子不玩了!”紧接着,“啪”一声,台球杆拍到桌案上的声音。怒气冲冲的年轻男人从人群中往外挤,边走边不耐地挥手,“滚开滚开!好狗不挡道!”
人群从中间分成两拨,许言寒刚看到一个垂头丧气满脸失意的年轻男人,两张熟悉的脸就映入了眼帘。
“输了还想跑,你他妈赌球赌的是放屁啊!”那道熟悉的人影箭步上前扯住年轻男人的t恤衫,横眉紧蹙,一副老子不爽就想揍你的表情。
许言寒怔了怔,不禁冷笑一声——
呵,乔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