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所中,沉择似乎与她心有灵犀,也在想着二人的婚约。无论如何不能毁约。又想到表妹今晚要去探视舅舅,他心中一动,有了计较:“传石启。”
片刻后,一名身穿鸦色长衫的男人拱手道:“二皇子有何吩咐。”
“今晚我表妹萧令宜会去刑部探望萧国公,你派几个影卫守在各个入口,看看是谁解了不许探视的禁制。”
“是。”石启迅速遁去。
这厢太子在东宫准备监国事宜,虽只有数天,已可以做许多动作。
这几天东宫诸人都很松快,因为太子似乎心情颇好,眉眼不似以往冷冽,连带着下人做事也不用那么小心翼翼。
“传陈良。”陈良很快便到了太子书房。
“吴御史那边如何了。”
“回殿下,吴御史起初不太情愿,老奴遣人送了幅宋潜的归鹤云居图,他似有动摇。”
鲜有人知这位素来刚正的吴御史偏爱写意画。而宋潜乃百年前的写意高手,他的作品因战乱罕有存世,而以鹤为题的仅此一幅。
收了这幅画,吴江青定会在朝上为萧国公诤言。
“嗯,河道督工郭淮如何了?”
“殿下放心,他贪墨的数十万工饷自会让他闭紧嘴巴。”
“再让他吐些出来,以后再犯绝不姑息。”
沉洐虽是当朝太子,但仅靠俸禄覆盖不了他的各项开销,特别是东宫四卫第一要紧,另打点各处迅息往来也开支庞大。
除了拥有皇庄及少数矿业,东宫还在背后经营各类产业,但割割某些贪官的肉也未尝不可。
“是。”陈良退了出去,心里却叹了口气。
他的殿下为了那个丫头真是拐着弯的使手段,不知能否成就一段良缘呐。
转眼已至傍晚,萧令宜用过晚膳便乘了马车去往刑部。
马车停在后门,绿芜扶着小姐下车,萧令宜披了一件洒金墨色披风,她扯了扯帷帽遮住面容。随后将玉佩示于门口的卫兵,卫兵早已接到密令放她进去。
留绿芜一人在外,她不欲引人注意便进了马车静候小姐。
萧令宜随着卫兵入了监房,见父亲坐在湿草堆上,身上的衣服已经脏污。
她不禁落下泪来:“父亲如何受过这样的苦,女儿知道你的腿素有旧疾。”
萧国公见到女儿,也顾不得惊讶为何皇帝允她探视,先宽慰她道:
“父亲不妨事的,无论陛下会治个什么罪,总会留我一命。我儿莫担忧,也不必为我奔走。”
他的安慰似乎没起的作用,萧令宜仍是一脸忧愁,蹲下身子,握住父亲戴着镣铐的手道:
“女儿担心若从重发落父亲恐被流放。
骨肉分离,母亲亦忧思成疾。
她托女儿带话给父亲,希望您莫倔着性子,适当服个软儿。”
“你母亲一贯顾不了大局,府里靠你担着我才放心。只是你如何进得这狱中?”
萧国公不得不问这件事,他实在猜不到是谁敢卖她这个人情,又有能力卖她这个人情。
萧令宜不敢说出太子,只道:“女儿托甫实兄办了这事,只是他上面又够着谁还未可知。”
萧国公将信将疑。“你姑母和表哥如何了,这母子二人这次竟如此大意。”
萧令宜想起表哥告诉他太子可能参与其中的话,转述给了父亲。
萧国公也不能确信,毕竟河道督工官品不高也很少入京,就算入京顶多接触到二品要员,如何扯上太子了呢?
“此事先到这儿吧,我儿切记莫为父亲奔走,陛下向来不喜小动作。一切等会审裁决。”
“是。女儿带了些小食,父亲用了罢。”萧令宜将菜肴摆出来,看着父亲用膳心里才有些宽慰。
过了片刻她发现有些不对劲儿,父亲竟一直盘着腿坐不曾变换过姿势。“父亲,你的腿怎无法伸展。”
萧国公有丝慌乱:“无妨,我这样坐着舒服。”
萧令宜知道他的身体定是有了毛病,直接把父亲的裤腿撩开,只见小腿已经水肿,上面布了不少伤痕,有的已经溃烂,像是蚊虫所咬。
她知道这是父亲的顽疾风湿病犯了,现下一定痛如万蚁噬咬。
“父亲为何不叫狱医?”
“狱医倒是来了,只是说无碍。”
萧令宜知道这些个狱医一贯敷衍,也不再言语,看着父亲用完小食估摸着时间到了便出了监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