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良是明眼人,他如何不知太子的心思,只是眼下,还需要隐忍。
英王和成王对储君之位虎视眈眈,皇帝亦对太子心生猜忌,若现在沉衍又惹得太后不快,恐势孤,大事不成矣。
陈良跟了太子多年,可他的劝告沉衍也未必听得进去。
“敦王、英王、成王婚事已近,皇祖母近日常问起孤的婚事。
若孤坚持,想来她亦会松口。”
“殿下,若太后同意了,那萧大小姐是个什么意思呢?她好像对您无意,您何必……”
强娶……
陈良话还没说完,就被太子凌厉的眼风逼视,嗫嚅得不敢说了。
这段日子,殿下召了萧大小姐好几次,她一律不应,铁了心要摆脱东宫。
两人闹得这么难看,太子竟然还要娶了,这不是娶回个冤家吗?
陈良知道劝不住他,只得愁眉苦脸地侍候于一旁。
沉衍撑手凝视着摇曳的烛火,烛泪已漫过凋花烛台。
夜深了。
他的梦,也近了。
“回寝殿安置罢。”
第二日,太子下了朝,照例回东宫更衣,再去寿极殿给太后请安。
他今日一定要求得皇祖母的恩旨,让令宜成为他的妻。
从此,他要与她情深意长,共赏河山,直至彼此生命的终点。
宫人们正伺侯好太子换上墨青色团龙纹织锦常服,陈良忽然慌里慌张地进了内室,跪下行礼道:
“殿下,出大事了,萧秦失踪了!”
听言,沉衍眼中有一瞬的惊讶,很快恢复冷静,一边整着云纹袖口一边道:
“慌什么,起来回话。”
陈良站起身,细细地通禀:
“萧秦随行的两名兵吏还有军医已到了陇西雍州,却于林道上被杀,陈尸灌木从中,几日后被过往的山民发现,报了官。
没发现萧秦的尸体,他现在下落不明,不知是死是活。
今日消息到方到上京,老奴便立刻来通知殿下。”
太子想了会儿,神情逐渐凝重起来。
这件事疑点重重,他一时半刻没什么线索,只道:
“萧秦应是没死。只是不知对方什么来历,劫一个流放犯定有特殊的用意。”
陈良有所顾虑,萧秦是萧令宜的父亲,这件事到底见不见光,得请太子的示下:
“殿下,这件事要压下来么。”
太子摆手道:
“不必。山民既已报了官,这事压不下来,交予大理寺查问便是。”
“是。”
太子收拾齐整,“去寿极殿。”
陈良一愣。
去太后处?
“殿下准备去寿极殿请旨迎娶萧大小姐?”
沉衍挑眉看他,反问道:
“知道还问?”
“这……”
陈良觉得主子疯了。
萧大小姐的父亲都失踪了,殿下居然要去求旨娶她为妃,真的是疯了。
今日寿极殿很热闹。
因着诸皇子已封王,恭王、顺王中秋节后即要离京,是故几个王爷这几日皆会至寿极殿侍奉太后。
如此,既全了皇家的孝道,又取了兄弟和睦之意。
太子今日来得稍晚,但有太后宠爱,也无伤大雅。
沉衍双膝跪地给太后行礼。
“孙儿给皇祖母请安。”
储君日常行问安礼,只需单膝跪地,再拱手以示尊敬即可。
今日沉衍算是行了个颇隆重的礼,教太后讶然。
“平身,赐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