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令宜不情不愿,又忌惮沉衍,双手紧紧绞着苏绣被面,咬着牙说:
“去便去罢。”
席面开在东府里的宴客厅,萧令宜进了门,所有宾客站起来躬身行礼。
“臣等参见公主殿下。”
她挥挥手叫他们起来,被仆人引到自己的座上,就在太子旁边。
他神色冷澹,有一搭没一搭地与萧家叔父聊天,萧令宜依着礼节欠身道,“见过皇兄。”
沉衍看了看她,很客气地说:
“嗯,皇妹落座吧。”
旁边的萧叔父一听这语气,太子怎么这么客套,一点也不像喜欢他这侄女的苗头,倒像是真的义兄妹了。
他心里打鼓,也不知道太子来之前掌握了多少,他要是真的严查不怠,那件事情还真有可能被抖出来。
方方正正的厅内舞伎翩翩,鼓瑟绵绵,好一幅歌舞升平的样子。
酒过三巡,那些男人们聊着闲天,吹捧太子如何英明神武,金陵如何太平富庶。
萧令宜没什么兴味,靠着假笑生生熬到了宴散的时候。
萧叔父亲自把太子送到影壁处,其他低位官员远远跟在后面。
眼看快到门口了,他不无讨好地说:
“太子殿下驾临,今日我们萧府真是蓬荜生辉,后面几日还请您多多关照。”
这意思再明显不过,若是没查到什么便好,若是查到什么,萧家希望那些巡粮的官员们可以先打声招呼,再报给朝廷。
沉衍看了一眼这个金陵土皇帝。
萧允是萧家二房,靠祖宗的荫封当了江南五郡的太守,替长房打理着封地,在这片土地上,称得上是说一不二的人物。
不过他干了多少上不得台面的事,东宫虽远在京城,却也是一清二楚。
太子凑近萧允,低声揶揄说:
“仰仗谈不上,孤怎么听说金陵各大粮铺生意都很火热,今日大量出货,萧太守,你这地方官当得不错啊!”
萧叔父的笑容僵在脸上,心脏突突地跳,难道太子知道他之前挪用公粮填补饥荒的事?
他马上谄媚地笑,打着马虎眼道:
“殿下,这马上快到年关了,百姓们囤粮也是正常的事,这商场上的事瞬息万变,我们当地方官的也不好干涉太多。”
沉衍又放了一个炸弹,把萧叔父炸的的是魂飞魄散,想装也装不下去了。
“哦?那孤可得派人好好查查,这买粮的人背后都出自谁手,一天内拿出万两白银,可真是大手笔呀。”
这话说得再明显不过,萧家那一点小动作还有不明不白的烂帐,东宫已尽在掌握了。
萧叔父已经吓得不敢说话,用求救的目光看着萧令宜,可不能让太子细查啊!
萧令宜本来跟在两人后面,盼着把太子顺顺当当地送走,现在看来却是不容易。
他这么说是准备算账了,左右他一句话的事,这事就过不去了是吧?
在萧家门口细谈这个事情总是不方便,她脑筋一转,想到一个绝好的地方,便说:
“皇兄,今日是你来金陵的第一天,还没赏赏这处的风景,皇妹愿邀兄长明日午后玄武湖边垂钓。
烟波浩渺,鱼蟹肥美,岂不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