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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夏洛特问,“是你一个人吗?”
褚韶华点点头,夏洛特道,“罗伯茨的房屋是要整幢出租的,你一个人,要不要来我家租房,我那里有房间,可以租给你。”
待喝过咖啡,褚韶华就随夏洛特去看房间了。夏洛特显然是不需要赚租金生活的房东,花园不大,却很漂亮。管家女佣都是黑人,笑容灿烂。房间在三楼,有着极大的露面,站在露台,迎着微风,可以眺望远处的波光粼粼的查尔斯河。
褚韶华很喜欢这个房间,也和夏洛特介绍了自己的情况,她从中国上海来到美国,因为要准备美国大学的入学考试,在中国的学习与美国的考试会有一些不同,所以需要请家庭教师来辅导她功课。
夏洛特表示都没问题,还答应提供褚韶华一日三餐,租金收的也不贵。当然,不知这与褚韶华对《圣经》倒背如流有没有关系。
夏洛特很认可褚韶华的学识,认为她能背诵《圣经》,肯定能考上大学。
这个时代的美国,读大学的女性并不多,夏洛特却是其中一个,夏洛特是蒙特霍利约克学院的毕业生,她的肤色注定她当年有着更为艰难的道路,这也造就了夏洛特天生乐观的性格。
夏洛特对于东方文化充满兴趣,她道,“当初要不是我丈夫的工作太忙,我们一定会去中国旅行,那是个充满神秘色彩的东方国度。可惜他那样早过逝,在他过逝后,我不想再到别的地方去,只想守在我们的家里,这里有我们共同的回忆。”
夏洛特多才多艺,房子里装饰的油画都是夏洛特的作品,客厅的钢琴,更是每天早晨都能听到夏洛特的琴声。褚韶华在琴声中练八段锦,管家先生都会出来观看,向褚韶华请教这是不是东家的功夫。知道是东方的健身功法后,颇觉神奇。
褚韶华以往在上海也有佣人,但是在夏洛特这里,每天早上女佣菲丽小姐都会问褚韶华是在房间用餐,还是在餐厅用餐,客气又周到。褚韶华征得借用夏洛特这里的电话做联系电话后,就在当地报纸上刊登了招聘家庭教师的信息。
一般华人来到当地后,都会联系当地的华人团体,然后托人介绍老师。褚韶华根本没这么办,她直接登报,择优招聘。当然,褚韶华也没忘给江先生写了信寄过去,告诉江先生自己的联系地址。
夏洛特还为褚韶华的到来举办了个小型PARTY,邀请朋友过来参加,帮助褚韶华能更快的融入在波士顿的生活。褚韶华觉着有些麻烦夏洛特了,夏洛特摆摆手,让褚韶华只管安心。她圆圆的脸庞都是笑容,拉着褚韶华的手说,“我的女儿急着嫁人,没有读大学。我一直非常遗憾,我很喜欢女孩子能多读书,最好大学、研究生、博士都要读。褚,我一看就知道你以后肯定能读大学的。”又建议褚韶华应该取个美国名字。
最后在夏洛特的建议下,褚韶华取了个克莱尔的名字,夏洛特说这个名字一听就聪明漂亮,很像褚韶华。
夏洛特很精心的准备PARTY,褚韶华也做了两道中国菜,一道醮甜酱的炸鸡块,一道酸酸甜甜的咕噜肉。这两道菜,夏洛特都非常喜欢吃。
褚韶华个人对西餐的观感一般,主要是上海好吃的菜太多,除了约会外国客人,一般她很少去吃西餐。她对外国人的印象就是爱吃牛肉,醮胡椒酱或是浇胡椒汁、蕃茄酱,都是有的吃法。可见,外国人对胡椒味或是酸甜味情有独衷。
而且,外国人的菜多用炸烤之法。
褚韶华没做正宗的中国菜,她稍做改进,夏洛特极喜欢,说是特别好吃。管家先生和菲丽小姐也都说好吃,褚韶华觉着美国人真的说话特别夸张,而国人向来是谦逊的。好在,褚韶华在学着适应美国的风俗,她笑着同大家介绍两道菜的做法。
只是,PARTY并不十分成功。
有些人见褚韶华是亚州人只是过来打声招呼,就去找别人攀谈去了。还有一位年轻英俊的威廉姆斯先生,审视的打量褚韶华两眼,就迈着步子走开了。当然,也有对褚韶华很友善的,就像威尔逊太太,就是位很和善的妇人,称赞褚韶华的眼睛漂亮,对于褚韶华做的中国菜很喜欢。听说褚韶华想来美国考大学,还同她介绍了周边女子大学的情况。
威尔逊太太问夏洛特,“你没有请克拉拉吗?”
“我请了,她没有来。”夏洛特厌恶的说,“约翰那个恶徒。”
褚韶华并不知道两人说的是谁,她在PARTY中认识了不少人,有些人不歧视华人,她就礼貌的招呼他们,如果不喜欢华人,她也不去凑近,整个PARTY都维持着礼貌热情、不卑不亢的态度。
待PARTY结束,褚韶华和夏洛特帮助菲丽小姐、管家先生一起收拾客厅,褚韶华发现她做的两样中国菜基本上都吃完了。据褚韶华观察,就是那位威廉姆斯吃的最多,几乎整场没停,真怀疑那家伙是不是没吃晚饭过来的。
褚韶华从未这样强烈的感觉到自己的种族被如此轻视,褚韶华同夏洛特说到这件事,“没有来到美国以前,我想学习经济,夏洛特小姐,如果学习政治,可以为西方对东方的轻视做出改变吗?”
夏洛特怜惜的看向褚韶华,安慰她,“克莱尔,不要急,我所在的肤色人群在这片土地获得平等的公民权,也经历了漫长的斗争。”
西方社会对东方的歧视,让褚韶华产生了一种对经济渴望外的更加强烈的自尊。
褚韶华不禁想到闻知秋日记中的一句话:走进世界,方知山高海阔,亦知国危民弱,轻歧冷蔑,处处可见。纵金银满怀,学渊如海,终意难平。
终意难平。
意难平。
褚韶华此生将视野从自身一直扩展到整个国家、民族、人种的思考,就由此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