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省心的表弟半夜三更还在外面浪,做表哥的也不得安生。
没来得及接通电话就断了,是个陌生号码,他回拨过去,只响了一下就通了。
“喂?表哥?”有些熟悉的女人嗓音,大概喝了酒,语速有点慢,听起来比白天那会儿还要轻软和慵懒。
向毅坐起来,开了灯。“有事?”
总算是找着人了,周姈倚在车门上呼了口气。晚上有些冷,四周还黑乎乎的,路灯暗得可以忽略不计。
“三金喝醉了,你出来接他一下吧,”她被风吹得打了个哆嗦,“他太重了,我扛不动……”很柔很细,听起来就有点像撒娇。
向毅动作迅速地套上衣服:“你们在哪儿?”
“就在你们店门口啊,”周姈又回头看了眼大门紧闭的修车铺,不走寻常路的招牌外面弄了一圈小的led彩灯,在一片漆黑的环境里非常瞩目。
“在那儿等着,我马上过来。”
向毅掐了电话,轻手轻脚走出房间,刚走到门口,听到老太太在屋里头问了一声:“又出门啊?”
老太太睡得浅,晚上起来上厕所干嘛的但凡有点动静她就得醒。向毅折回来,将门推开一条缝儿:“我下去接小鑫,他喝醉了。”
“这孩子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老太太咕哝一句,又叮嘱他,“别骑摩托啊。”
“就在楼下。”
老太太放了心:“去吧去吧。”
向毅下楼,从小巷子小跑着赶过去,老远就见一辆车停在门口,纤细的身影靠着车门站着,似乎是觉得冷,抱着手臂抖了一下。
“喝了酒还开车?”空气里都是难闻的酒气,向毅微微皱眉。
这劈头盖脸责备的语气让周姈有点不爽,但懒得计较,指了指副驾上歪七扭八的钱嘉苏:“你赶紧把他弄回去吧。”
向毅绕到另一侧,弯腰正要拉开车门,熏天的气味从半开的窗户冲出来,像无形的一掌,生生将他推后了一步。
艹……他撇开头,长长出了一口气。怪不得那么冷她还一直站在外面等。
目光转向对面,发现周姈刚好也在看着他,表情有小小的幸灾乐祸。
“你们店应该可以洗车吧,这个也要麻烦你洗一下了。”她伸手在车顶拍了拍,不知道是不是向毅的错觉,她的语气听起来还有点小愉快。
“里面这些,”她隔着窗户指了指,眉尖拧出嫌弃的形状,“能拆掉的都拆掉吧,我再换套新的。”
向毅意味不明地看着她,片刻后才不轻不重嗯了一声。
打开车门通着风,等味道不那么毒了,向毅俯身将扭成一个神奇姿势的钱嘉苏提拎出来。先上下扫了一通,确认他除了嘴角有一点残留物身上并没有被污染,才一把将人扛起来。
钱嘉苏的身高没有180也在175之上,虽然身材偏瘦看着很弱,但一个成年男人,体重至少是有60公斤的——他就那么抗麻袋似的把人往肩上一抗,轻轻松松。
周姈还没来得及收回微讶的目光,他又转过身来,语气不容拒绝地道:“你跟着我。我先把他弄回去,待会儿送你回家。”
把她当成他的小跟班儿了?周姈挑了挑眉,站在原地没动。“不用了,我已经叫人来接我了。”
“那到我家等,你一个人在这里不安全。”向毅态度很坚持,站在那里盯着她,大有她再不过去就直接过来逮人的意思。
担心她的安全?这种感觉对周姈来说挺陌生的,她看着仅仅一面之缘的男人,莫名其妙很想笑,最后当然是绷住了,堪称乖巧地点头:“那好吧。”
她从善如流地走到过去,向毅又说:“你走前面。”
周姈看他一眼,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在他偶尔的一句指挥下,顺着漆黑的马路走了一段,拐进更加漆黑的小巷子里——这犄角旮旯的地方想要做点什么违法乱纪的事还真的挺合适的呢。
走了几步她突然回过头来,脸上带着点笑说:“诶,我就这么跟一个陌生人走,不是更危险吗?”
向毅克制地看了她一眼,“你不用担心。”
这个回答让周姈很有兴趣地扬了扬眉,“是因为我对你没有吸引力?”
她干脆停下来,好奇又认真的眼神地盯着他,非要问个答案似的。向毅跟着停住,黑黢黢的目光回视着她,半晌没出声。
周姈也没坚持,跟他对视几秒钟,歪了下头,特别自信地评价一句:“你看人的品味还真是随了你的衣品。”
她转身继续往前走,一边又问:“表哥,你叫什么名字啊?”
向毅对这个女人自来熟的称呼无动于衷,还没来得及开口,只见她突然身体一歪,像是踩到了什么东西,整个人猛地向一侧倒去。他连忙腾出一只手,精准地拦腰将人捞回来。
“哎,吓我一跳!”高跟鞋走夜路果然不方便,周姈攀着他才站稳,一只手心有余悸地摸着胸口,另外一只刚好抓在他上臂石头一般结实的肌肉上。
——不过他的身体比石头要烫人多了。
这个念头一冒头,腰上灼热的触感也变得异常清晰,周姈若无其事地把手拿开,冲他微微一笑,“谢谢。”
向毅收回手,把肩膀上的“麻袋”往上颠了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