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听文英这般问,便应道:“是啊,王府管家亲自送来的。”
文英咂舌:“薛公公可是个人物!”
薛公公的分量,宋姑姑比谁都清楚。同在宫中当差,共事几十年,宫里那些奴才表面糊弄谁,私底下真的怕谁,她最是了解,现如今皇上身边最得势的两位总管,见了薛公公也是要客气一声的。
“怎么?可瞧出这姑娘有什么与众不同?”
文英含蓄地笑笑:“文英见识浅,看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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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看不出来。”
宋姑姑瞪她一眼:“那就多留意着!她可是昨夜同霁王一同回京的,霁王这棵桃树上多年不开花了,忽然开了这么一朵……你瞧着吧,过不了几日,来打听她的人就多了,到时候要是人家问我,我什么都说不出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文英吐吐舌头,“姑姑,霁王爷的八卦,咱们也敢往外说?”
“你当他不知这是什么地儿?既敢送来,就没防着。”宋姑姑戳戳她的脑门,恨铁不成钢:“你来了也好几年了,别整日惦念着回乡,看看在这儿住着的那些姑娘,她们的出路你就不羡慕?”
“无非是给人做姨太太,有什么好羡慕的。”文英心气儿高,拉过文雅,撅嘴道:“我与姐姐发过誓,将来一定要做正室。”
宋姑姑不屑地笑了:“愚昧!来帝都也好几年了,只长见识,不长脑子,姑姑懒得教育你了,你也别拉着文雅,我看她虽言语不多,却比你有心眼。等她进了哪个侯爵的后院,你们全家指着她飞黄腾达的时候,你就知道眼馋了。”
文英还不服气,文雅怕她惹恼了宋姑姑,扯扯她的袖子,不许她再说了。
宋姑姑把备好的礼物又提了回去,原想着明日再来,不想在这月朗星稀的夜色下与姚鸢偶遇了。
看旁边有个凉亭,宋姑姑命人去点了灯,亲自去邀请姚鸢。
两人在亭子里落了座,宋姑姑先不着痕迹地将她上下打量一番,接着便问:“姑娘是头次进京?”
姚鸢心说,本姑娘进京多少年了,没想到还有第二回被当成乡巴佬的机会。
面上微微一笑:“宋姑姑眼力了得,什么都瞒不住您。”
宋姑姑笑道:“都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帝都这地方养出来的女子,尤其是富贵人家的女子,大多心高气傲,表面上看起来再温柔如水,眼神里总透着点倔强的自命不凡。姑娘却不同,这通身的气派,一看便知是见过世面的好出身,然则眼神却带着与世无争的平和。姑姑经营云中山,见的人多,然则姑娘这一款,却是多年不曾见过了。”
姚鸢被她夸得脸红,竟想起霁王爷曾说过的一句话:你从前生活艰难,学会了这些哄人的话,往后不必再说了。
她苦笑着摇摇头,论起哄人来,她着实比不上眼前这人啊!
“姑姑仔细想了想,实在想不出,申朝哪块水土养出姑娘这般的妙人呢?”
“瀛洲。”姚鸢随口敷衍,主要除了瀛洲,她也不知道申朝还有什么地名。
宋姑姑做出恍悟状,点头附和道:“是了,瀛洲有山有水还有海,气候好,民生也好,确然是个好地方。”心里却在想,瀛洲哪有什么真正的豪门?
她极其善谈,当年便是因此从一个出身低微的洒扫宫女,一跃成为贵妃身边的一等宫女。现在虽然已经年满出宫,却靠着一张嘴,依旧稳坐太妃身边第一红人的宝座。
太妃虽然已是太妃,却是先帝留下的嫔妃中地位最高的,当年得宠时,有不少朝臣得过她照拂,现在仍旧听她差遣,所以宫内宫外,还颇有话语权。
背靠这样的大树,宋姑姑活得很自在。
太妃没有旁的爱好,就爱听八卦,所以宋姑姑每日里最大的心事,就是怎么为她搜集新鲜事儿。
姚鸢落到她手里,当然要饱受摧残。
宋姑姑变着花样打听她的出身,她的生辰八字,甚至她与王爷的关系……没有一个问题是硬生生提出来的,几乎都是话赶话,让她无从招架。
很快,王爷在凤尾巷为她预备了房子的事儿,也被宋姑姑套了出来……
夜聊结束,各自散去,宋姑姑心满意足。
走在路上的姚鸢,越想越恨不得咬碎自己的舌头,可话已经说出去了,只能暗自呕血。
从此,想方设法躲着宋姑姑,实在不小心被她逮到了,点头笑过,便着力猛夸她打扮精致。
宋姑姑徐娘半老,姿容姝丽,可是至今未曾嫁人,全然是因为年轻时在贵妃身边见过世面,被一个人间英才迷了眼,从此看不上凡夫俗子。正如她自己说的,帝都养出来的女人,多少有点自命不凡,她自以为便是到了这般年纪,大多男人仍要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因此最爱打扮。
她的眼光还是很好的,衣着首饰华丽却不艳俗,衬得她确实艳光四射,姚鸢夸起来倒不费事。
宋姑姑本来就因她是王爷的桃花而高看她两眼,如此更喜欢她。
这一日她要出门去看首饰,正在门口碰见要出门考察的姚鸢,热情地邀请她上车同去:“你不是一向喜欢我戴的首饰吗?今儿我正要去挑新的,正好你也去瞧瞧有什么打的上眼的没!”
姚鸢这才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