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脸更红了,眼中却有点惊喜:“太神奇了,你居然会说葡语。”
姚鸢得意地挑挑眉,指指他怀里的画本,道:“我还会画画呢。”
少年眼神一亮,羞涩地说:“我自学的,画不好。”看了眼院子,有些惋惜地说:“那只猫很漂亮,可惜它很少来。它不喜欢我们的气息,它是中国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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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他这么一说,姚鸢隐隐嗅到了一股狐臭味,不过没有那么浓重,还可以忍受。
她示意少年拿出素描本,又从他手上接过笔——她对这个时代能有这两样东西感到不可思议,不过拿到手里才知道纸和笔都与现代用的差别很大,纸张比较粗糙,会使笔迹变形,并不适合素描,当然要比宣纸和草纸好多了,笔就是一根黑乎乎的炭条,似乎是某种树木烧出来的,一接过来便染得手指漆黑。
在少年已经勾好的轮廓里,她快速地用线条填满了猫的身体,而后一点点画出猫的五官。
少年在旁看着,时不时发出惊叹。
很久没被这种声音包围的姚鸢,忽然发现被人崇拜太美妙了。
下笔越发流畅,如有神助。
须臾,一下都没改动,一只栩栩如生的猫就跃然纸上。
姚鸢自己看了都觉得分外满意。
十多年前她沉迷在数学的海洋里,什么特长都没有。走亲访友时,这个表妹弹钢琴,那个表妹秀舞蹈,就她傻看着。七大姑八大姨跟她妈说:“快让小鸢学点特长吧,别学习学傻了。”
她妈也怕她长大变成她爸那样的书呆子,便强迫她选一种文,一种体。她思来想去,文选了油画,因为油画写实,不需要想象力,体选了游泳,因为无需出汗。
后来油画没学下去,因为画室里有个小青年总是骚扰她。只学到素描,她就再也不去了。
幸亏那小青年没追到游泳馆,不然她一身的好水平练不出来,颐湖里早死了。
姚鸢把画送给了卷毛少年。
少年把画撕下来,本子和笔都送给她,扭捏道:“你做我的老师吧!”
姚鸢想想自己当年带实习生,那是什么标准,现在怎能随随便收徒?
少年见她犹豫,从怀里掏出一枚金币递到她面前,小心翼翼道:“我每个月有两枚金币的工资,以后都给你。”
姚鸢过意不去了,怎么把人为难成这样了呢……
她接过本子和炭条,把少年的金币推回去,“我的水平有限,也许教你用不了一天,钱就算了,东西我收了。”
少年开心地点头,而后忽然想起什么,示意她稍等,转身跑进院里的房间里。
过了一会儿,抱出来一个长长的面包棍。
“???”姚鸢有点懵。
少年撕下一块面包,在画纸上做擦拭状,姚鸢反应过来,这不是让她吃的,是让她当橡皮用的……
好奢侈的橡皮啊!
好香,好怕回去的路上就吃没了……
少年说今天不能跟她学画,因为他父亲快回来了,只要被父亲看见画画,他就要挨揍,所以请姚鸢改天再来。他父亲一般初一十五不在店里。
姚鸢抱着大面包棍出了门,一走到他看不见的地方,就没忍住揪了一把送进嘴里——
还是留着当橡皮吧,吃起来剌嗓子,也没闻着香,比馒头油饼水煎包差远了!
嘴里的东西还没咽下去,忽听旁边有人唤自己的名字。
姚鸢转过头,看见马车上探出头来一脸惊讶的宋姑姑。
“姚姑娘,你这是吃什么呢?哎哟,这日子过得……”宋姑姑仿佛看见了什么人间惨剧,眼圈都红了。
姚鸢眨眨眼,赶紧把嘴里的面包咽了,不想这一口太多,剌得她嗓子一阵刺痛,顿时也红了眼。
宋姑姑见了更了不得,忙叫停了马车,下来一把将她搂住了:“王爷不给姑娘吃饭吗?”
好巧不巧,姚鸢看到了打马而过,正朝家走的王爷。
那位先生脸都黑了。大约是嫌她当街给自己丢脸了。
宋姑姑笑道:“那位可不是姑娘了,她家那位要是想买,你家这点货可不够看的。”
掌柜苦笑:“姑姑您这一巴掌打得我可够冤枉的,不是我这儿宝贝少,是您来晚了。帝都这些个贵人,谁不知道五天后端侯府老太君过寿?早早就来挑过好几轮了。”
“上个月我来时,你可许诺,要给我留一套祖母绿的,留好的东西,也被人挑走了?”宋姑姑挑了挑眉,半真半假地拍了拍桌子。
“哦,那套!”掌柜一拍脑门,这才想起来似得,陪着笑道:“您要不提,我还真给忙忘了。上个月我确实得了一套上等的祖母绿宝石,当时想着这颜色,简直跟您这气质太配了,激动之余,还没开始切呢,就把消息先给您说了。”
“别跟我说还没做好啊,你知道我的脾气。”宋姑姑白了他一眼,没见到实物,依然没有好脸色。
掌故摇摇头,笑道:“知道您等着用,哪敢耽搁?紧赶慢赶,前日里做好了。不是我跟您吹啊,那成品了简直了……”
“快省省唾沫吧,赶紧拿出来给我看看得了。”宋姑姑心痒得难受,祖母绿是她的心头好,但凡是花样新鲜或是成色上等的,她从不心疼银子。
掌柜搓搓手,小心翼翼地笑道:“姑姑莫急,东西现下不在我手里,明日待我取来,亲自送到云中山去,可好?”
“不好!”宋姑姑哗得一声站起来:“说这半天,你拿我开涮呢?先等你一个月,到了跟前,我巴巴赶来了,你又让我等一天,你认识我宋薇也不是一年两年了,我像这么有耐性的?还是说,你吃准了,我就非在你家买?”
掌柜吓得脸发白,抱拳求饶道:“姑姑莫气,是我错了,前日里一个不小心,拿出那套来把玩,恰好叫人看见,非要买走,我说了是给您留的,她便要借了看看,都是惹不起的主儿,我也确实没办法,求您体谅则个!”
“哟,可别说都惹不起,我看你就挺惹得起我的!”宋姑姑越听气越大,声音也越来越高,“我倒不知道,冯掌柜开门做了几年生意,竟养出一双势利眼来,会把人分三六九等了,来说说,我在你这儿是第几等?那主儿又是第几等?”
掌柜一直听人说她脾气大,可认识十来年,彼此熟识了,一直都是客客气气的,这会儿突然翻脸,吓得他噗通一声就跪下来,连声说误会。
宋姑姑不依不挠,非要他说出个三六九等。
姚鸢在外头听了个大概,探头看她气的脸都红了,不得不进来打圆场。
宋姑姑平日里总是笑容满面,与谁都能说说笑笑,全无架子,没想到发起脾气来,竟有点像企划部老处女赵冬青,一副不讲理的嘴脸让人恨得牙痒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