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哼道:“这宫里的人,要死就死,本宫就算有药,又为何要救?”
“都说太子残酷无情,我今儿倒真的见识过了。不过太子放心,我今晚既然是扮成宫女掩盖身份来的,自然不会是想当那个圣人,我没想救那么多人,我只是救我儿子!”
“八皇弟?”
淑妃知道自己除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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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除了太子已无路可走,便将她这几日苦苦掩藏的真相告知:“是的,”她深吸一口气,眸里难掩痛惜,“我发现……他身上也长了黑斑。”
说到这,她猛地站起来,对着樊沉兮直接跪了下去:“太子殿下,看在我和衿儿从未加害过你,看在我的兄长与你母亲的那段渊源,我求求你,救救衿儿吧!”
她没有加上衿儿是他亲弟弟这一项,因为她知道,樊沉兮最痛恨的就是这些兄弟姐妹,最不屑的,就是亲情。
樊沉兮手指在扶手上漫不经心地点着,平静得近乎冷漠的脸上,对淑妃的下跪和悲情的哭诉无动于衷。
淑妃见状,咬咬牙,又道:“您知道,我家在兵部有些话语权,兵部尚书年迈,很快就会告老还乡。”
她已管不了,让一个皇子的人坐上兵部尚书的位置,会对以后的朝局有怎样的影响,她只想救她儿子!
“你可想好了。”樊沉兮淡淡地道。
一个兵部尚书的位置,换一瓶解药,还是很划算的。
淑妃目光坚毅:“我今天既然来这,自然是决定好了。只要你给衿儿药,我马上就给我家书信,你若信不过我,我……”
“淑妃的为人,本宫自然信得过。”见她着急地想着怎么证明自己,樊沉兮难得说了句让她较为安心的话,做为一个上位者,能力很重要,可识人的本事更重要,他知道淑妃是怎样的人。
淑妃的脸上总算出现一丝笑容,欣喜与疲惫并存的,带着一点激动:“这么说,你同意了?”
“娘娘给本宫这么大的礼物,不过一瓶解药,有什么给不了的。小贝子。”
站得腿酸,偷偷靠在樊沉兮轮椅背上的仇小贝马上站直了,低着头说了声“是”,就走到一个柜子前打开,里头就放了一瓶解药。
就是为了像今日这样的事,特意放一瓶在这里给人看的。
解药用双手捧着,再奉上给淑妃,仇小贝在外人面前,将一普通的没存在感也没错处的小太监,扮演得惟妙惟肖,至少淑妃就没注意过她。
淑妃接过解药,一双美目就只盯着那药,激动得都有点抖了:“太子,多谢了。”
从她发现衿儿身上长了黑斑之后,她已经焦虑了好几天,她怕儿子病发,知道病发后会承受多大的痛苦,身体会一点点腐烂,五脏六腑受累而死,一想到,她这个做娘的就心如刀割。
本期待着哪个太医能够做出解药,可解药没等到,等到皇上下令要烧死所有得黑疯病的人,其中还包括了怀有龙子的宜嫔,如此的话,皇上还会放过八皇子吗?
到头来,他儿子没有病发,就要先给烧死了?
所以,她趁着衿儿还没被发现时来到东宫。
其实,她也不确定太子到底有没有药,皇上、太后、周贵妃,那么多人施压,太子都一口咬定了没药,搜也搜不出任何证据出来,因为东宫确实只是在病毒爆发前做了预防而已,没有任何错处,他甚至提醒了大家,只是大家不听。
可她无论如何都要来试一试,没想到,太子竟然真的松口,并给了她解药,她不禁怀疑,太子早料到了定然会有她这类的人前来讨药,就看能不能出得起价码了。
果然……没人性!
可她庆幸,至少,能救自己的儿子。
“不用急着道谢,本宫之前并未说谎,能够救治黑疯病的药确实没有,只是未感染的话,可以提前预防,感染还未病发的,用你手中这药,是有一定的效果,但也只能控制病情不让你儿子病发,真正的解药,本宫这边也还未研制出来,这段时间,你依然得把八皇弟照看好,可别让人发现了。”
真有一吃就好的解药,仇小贝之前也不会说麻烦了。
当然,要治好一个八皇子,虽然麻烦,但还是可以的,不过樊沉兮不会那么早地爆出真正的底牌。
“好了娘娘,”不给她提问的时间,樊沉兮冷情的下逐客令,“您不便在这久留,药已拿到,就快回去吧。”
他怕他的小太监站久了腿酸,一刻也不愿让淑妃娘娘多待。
好在淑妃也觉得她确实不适合在东宫里久待,且心系着儿子,怕多耽搁一会,儿子不是病发就是被发现,她得回去看着,这药哪怕不能让儿子好全,可只要能不病发,对她来说就是好消息,她今晚来这,本也只是走投无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来的。
而且,太子身边的林太医能够在瘟疫爆发前就发觉,并且出了控制病情的药,指不定很快就有真正的解药出来,林太医不是公认的医术高明吗,以其说她相信太子,她其实是相信林子亦。
一跟樊沉兮点点头,她起身匆匆忙忙地就往门外走。
却在门边时又转过头来,让准备去坐下的仇小贝“唰”地一下站了回去。
“太子,这场瘟疫,跟您有关吗?”淑妃实在不信,有皇太祖托梦这种事。
“无关。”樊沉兮冷冷淡淡,却字如千金。
淑妃娘娘点点头,虽然奇怪他怎么会知道宫中会有瘟疫爆发,但也相信,到了这会,他已没必要跟她隐瞒什么,从她拿到药的那刻,两人就算绑在一起了,哪怕她这会出去告知大家太子是瘟疫主谋,只会把自己也暴露出去。
那便是真与太子无关了。
她将帽子戴上头上,转向门口:“太子,我不是想做什么圣人,只是……若真让皇上,将所有发病的人烧死,宫中至少得死上千的人,更别说这病可能已经传到了京都内外,到时候会死更多的人,实在太造孽了,我想,这对您也没有任何益处,不是吗?”
话完,她就没再回头地离开这里。
樊沉兮冷哼一声,对淑妃最后的话感到可笑。
仇小贝见状,忙给他捏捏肩膀,樊沉兮拉住她的手,将她拉到跟前来:“还吃吗,不吃洗洗,该休息了。”
明天开始,要忙的事,就多了。
“好啊,休息,咱休息吧。”仇小贝忙不矢地点头,最主要的,是能让樊沉兮往了要摸肚子的惩罚。
“奴才去给您铺床。”她屁颠颠地就到床边去。
樊沉兮看她积极殷勤的样子,了然地笑笑,目光则在她的背上和腰上流连,他始终没忘记,那天碰触到的那层“起皮”。
若说易容术,那有问题的该是脸,若说缩骨术,她各方面行动自然无比,两人同床共枕几天,他丝毫没感觉她身体有这方面的问题,而且,缩骨术,跟身上有“皮”应是没关系的。
他这小太监,到底还有多少秘密!
思索间,他的小太监已经做好了铺好床、漱好口、洗好手脚等一系列工作,然后爬上床,在里边躺好,将她暖床的工作做得非常到位,看着他的眼睛亮亮的,像在说,快上来呀!
想当初,他还得用骗地将她骗上床。
当时他也不知为何,可能刚经历行刺,得把小太监安放在自己身边,才能够安心,然后就有点上瘾,贪婪那种她伴在自己身边,偷偷替他暖手的感觉。
再之后,他一没管好她、看好她,她就能半夜发起高烧,差一点就……所以还是近身看着的好。
不过现在看来,哪需要骗啊,她巴不得上他的床!
……
“皇上,”禁卫统领陈竞单膝跪在皇上面前,“整个皇宫都搜查过了,所有身上长黑斑的,都已经压往庄院。”
“嗯。”皇上坐在帘子里,只能隐约看到了人影,跟陈竞隔着长远的距离,任何跟病人有过接触的,他都不会靠近,要不是这件事实在太大,他也不会交给陈竞这个禁卫统领去办,希望陈竞的身体素质能强一点,别被感染了。
他心狠地下令:“为防夜长梦多,马上放火。”
一向以皇命唯命是从的陈竞迟疑了:“皇上,是不是再让太医试试?”
那么多条人命,很多都只是刚长了黑斑,看着还健健康康的,全都要活活烧死,哪怕为皇上杀过不少人的陈竞,都觉得这项命令,实在过于丧天了。
“时间拖得越久,到时候受感染的只会更多,死的更多,陈竞,朕知道你的心思,可现在,你是想为了那几百上千的人,然后死更多的,还是,让这场死亡,仅限在这几千人中?”
“可万一……”到现在都不知道黑疯病怎么来的,就算烧了那些得病的人没用怎么办?该感染的还是会感染的。
“没有万一。”皇上手指狠掐在扶手上,“先把人烧了,再另外找源头,我大樊朝那么多人,还差这区区几千人吗,还不快去!”
陈竞没有办法,只能领命:“是,臣,遵旨!”
陈竞离开后,皇上站起身走来走去,刚刚虽然很果决,可这会仍暴露了他的焦虑。
陈竞的担心也是他的担心,如果找不到瘟疫的源头,那么很可能还会再有人被感染。
可他身为帝王,必须制衡,必须让没被感染的人安心甚至安定下来,感染的源头只能暗中再找,就怕找不到,马上又有下一批的人感染。
他坐回去,按压着自己的额头,旁边的太监总管想帮他,被他挥退了。
他现在都不敢让身边的人随意接近……那么果断地要烧死所以染病的,也是他害怕自己也会……
“皇上,皇上,庄院那边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