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坐洋车进村,以免惹人关注,便说道:“师傅,停车吧。”
师傅放慢脚步,缓缓停了车。李克定扶着柳之思下地,顺手摸出一块大洋,扔给那师傅,还说道:“不用找了”。
师傅接过大洋,在手中略微掂了掂,笑呵呵说道:“六里的路,少爷真是大方,谢谢您。”
李克定摆了摆手,并不当一回事儿,问那师傅:“你刚刚讲过,有个人经常坐你车来这里,他姓甚名谁,你可认识?”
“我不认识,不认识,少爷,我们都是粗人,只管拉脚,客人的姓名从不敢问。”师傅用毛巾擦把汗,拿过水壶,一边喝了几口,又说,“这是我们这一行的规矩,客官的底细,我们从不打听,也不对外人讲,还请少爷体谅。”
既然他不讲,也不必询问。
那师傅把车子停在一旁,顾自饮水,看那样子,不想离开,柳之思问他:“师傅,你还要等客人吗?”
那师傅笑道:“小姐真是聪慧,这也瞧出来了。我大老远跑一趟,也不容易,所以想在这儿等一等,能遇到回城的人,就算赚了。”
天色已近黄昏,柳之思对李克定嘀咕了两句,李克定便对那师傅说:“看你不容易,我今天给你一笔外财,你告诉我,你在典家附近等的客官,到底是谁,我便赏你十块大洋,够你多日的辛苦了,怎么样?”
说着话,李克定果真摸出十块大洋来,在手中掂着。
那师傅收入有限,看得心馋不已,正自犹豫,李克定将大洋递给他说道:“你放心吧,我们不会泄露。”
钱到手边,诱惑无穷,师傅如何能够抵御,犹豫着伸出手去,还是接过了大洋。
李克定也不鄙夷他,见钱眼开嘛,人之常情。
师傅拿了钱,就得从实讲,他对李克定说:“我看少爷是个好人,您可一定替我保密,不能告诉别人,是我讲给您的。那从典家附近上车,到此处的人,名叫章大鱼。”
章大鱼!李克定听闻是他,一阵恼怒袭上心来。他暗恨章大鱼祸害春蚕,又倒卖何九妹给神道会,简直就是个祸害。
他问道:“章大鱼到这边来,所为何事,你知道吗?”
那师傅回答说:“我略知一二,听闻盐荒村中有两个女子,豆蔻年华,却都落了个无依无靠。章大鱼光棍一条,最爱沾花惹草,就时常过来,不断撩拨。其中有一个,名字叫做何九妹,听闻被章大鱼玩弄后,卖了出去。眼下还剩一个姑娘,名叫花想容,章大鱼正打着她的主意,应该不出几日,就会被他得手。”
章大鱼着实可恶,幸好我们今天来了,还能打探花想容的哥哥抢劫一事,若稍迟一步,花想容被章大鱼拐走,再要寻找,可就难了。
李克定向洋车师傅道谢后,二人迤逦而行,进入盐荒村。
正是黄昏时分,几缕炊烟袅袅生起;街上不时传出女子之音,呼唤嘻戏的孩子,赶快回家吃饭;也有人肩扛锄头,从田间而回,嘴里哼着小曲,边走边摇头;还有牵牛的少年,随着牛的脚步,吹着欢快的口哨,慢慢走着。
柳之思笑道:“克定,你看这里,烟火气很是浓厚,乡野田园,别有一番乐趣。”
李克定提议道:“你要是喜欢,我就在这里租个房子,咱俩以后常来住呗。”
“你又胡说。” 柳之思嗔怪他,“我才不来呢!以后你不许再乱想。”
“不来也行,但是,你总得允许我想想吧,想又不违法。”李克定的脑海之中,又浮现出醉酒之时,在梦里和柳之思做夫妻的事情,脸上不由露出笑容,喜悦而甜蜜。
柳之思看他的表情,就已经明白,羞得面上一红,转过头去说:“不理你了。”
李克定伸出胳膊,将她揽将过来,轻声问道:“咱们是夫妻,你何不害羞呢?”
柳之思记起他讲的梦来,挣开他的怀抱说:“你还问,没见过你这么厚脸皮的。”
李克定被她挣开怀抱,是怕村里人笑话,也不再抱她,只凑到她的耳边,轻声说:“我想我媳妇儿,天经地义,怎么是厚脸皮了?”
他叫柳之思为自己媳妇儿,柳之思面上佯怒,心中甜甜的,不再讲话,顾自走着。
二人很快到在盐荒村的中心,李克定开始向人打探,花想容的住处在哪里。
有人给他指路,不过五七分钟的时间,二人到在一处小院儿门前。
院子不大,门虽然关着,但院墙不高,也就齐肩,从墙头上方,一眼望去,就能看清院子里的一切,虽然简陋,倒也收拾的齐整。
李克定上前敲门,过了片刻,房中出来一位姑娘,十七八的年纪,穿一身粗布衣衫,脸上红扑扑的,一看就是乡下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