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云也笑道:“既然你这样讲,我以后也不再跟你客气。”她讲话的语气,当即变的随意起来,又说道,“我看时间不早,不如你们就在我们家用饭吧。”
柳之思不是不想,而是看陈家简陋,倘若留下,便会让陈云的母亲忙碌一番,心中不忍,便说道:“本来应该在你家用饭的,只是出门之时,夫人吩咐,无论如何中午要回去,她等我们一起用午饭。倘若在你们家耽搁久了,让夫人白等一场,就是我和克定的罪过。下次吧,我二人再来的时候,一定在此饮宴。”
她讲着话,站起身来。
李克定也起身,抱拳对陈老四说:“打扰半天,我们告辞了。”
“照顾不周,还请李公子和柳小姐见谅。”陈老四和夫人起身相送,众人在门外告别。
李克定让董管家陪同,先回河间。其余人再去几个佃户家中,把剩余的米送于穷苦之人。
一路上,董管家介绍了一些陈老四的情况,说陈老四经常在村子里面跟人讲,他这些年勉强供着陈子龙上学,刚刚可以收支相抵,不用花老本,陈老四很是知足。而且陈子龙颇有能为,在北京替人办事得力,赚了些钱,自己买了一处院子,真是光宗耀祖。
陈老四这个乡间小财主,能有陈子龙这样的儿子,可谓他一生最大的自豪,去人前不断吹嘘,也是人之常情。
人嘛,只要处在一起,谁不是有意无意的炫耀自己,贬低他人呢。
李克定听着董管家的介绍,问他说:“诗经村的人,听了这些,对陈老四和陈子龙有什么看法?”
“嗨!”董管家笑道,“大家都在背后嘲笑陈老四,说他整天吹牛,他儿子这么大本事,这两年,也没见他们陈家买地,想必也是买不起的。”
柳之思暗想,农民对土地的狂热,看在是刻进骨子里了,认为一个人一旦有了钱,首先就是要买地。
日近中午,正往前行,柳之思忽见田里还有二人在劳作,便想过去问上几句。
董管家先去向那二人打了招呼,那二人看看日头高悬,提了水壶和干粮,来在路边。
董管家略作介绍,那二人也报上了姓名。
原来他们是叔侄两个,叔叔名叫木国祚,侄子名叫木三郎,都是给一户姓郝地主家做长工的。
那木国祚生得很是强壮,膀阔腰圆,木三郎年纪轻轻,虽然皮肤被晒得黝黑,但五官却也端正。
柳之思便问木国祚:“郝地主家里一共有多少田地?”
“其实也没多少。”木国祚也知晓李克定家,乃是河间的大财主,嘴上谦虚说道:“郝地主家一共有110亩地,我们两个人长年给郝地主种地。郝地主名义上是个地主,其实与李公子家相比,简直算不得什么。”
柳之思问:“110亩地,你们叔侄两个人种,会不会太累呢?”
木国祚说:“不累,我们都习惯了,何况农忙的时候,东家还雇上两个短工。小姐,你看这平常的干粮,也都是东家送来的,早晚还管吃的,我们觉得很不错。”
柳之思又问木国祚:“你们整年给郝地主做工,一年的工钱是多少?”
木国祚颇为自豪地说:“我的工钱一年是35块大洋,因为我是头工,足够养活我们一家五口人的,还有些富余。”
柳之思听了不解的问:“什么是头工?”
木国祚心中暗叹,这大户人家的小姐,生在豪门,连头工是什么都不知道,便又解释说:“头工就是领头的长工,是给其他长短工安排事情并带着他们干活的人。头工不好当,必须有力气且干活利索才能胜任。”
柳之思又问他:“那你侄子不是头工,他的工钱是多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