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受刺史大人驱使,是我段煨的三生之幸,刺史大人尽管放心。”
一行人踏着晨曦,快马南下,沿途毫无耽撂,饿了,以干粮充饥;渴了,以山泉水泻火。一行人当天酉时即到达上党郡治所长子县城。
上党郡守李傕原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听说刺史董卓驾临,不敢怠慢,慌忙出迎,虽说刺史原是太原郡守,和自己平级,因交好运升为刺史,既然人家甫一到任即远道前来看望,一片热忱,作为下属安敢拿大。不说倾心巴结,正常的接待也是应该的。
上党郡守听谋士李儒介绍面前的陌生人就是刺史董卓,尽管面相颇为神似,但是,细微的差别李傕还是一清二楚。他不禁冷冷一笑,施礼时说:
“下官和董卓原是多年的挚交,稔熟得很的人,还用介绍。”
董卓一听,晓得自己已露出马脚,被人识破,脸面一红,伸手抽动宝剑。李儒侧拦住董卓,向李傕施礼说:
“董大人原和李大人是至交,故尔不忘旧好,连夜来上党郡看望老友,请看这满车的礼物,可见董大人是一片赤诚。”
段煨见舅子面露愠色,赶紧侧身过来,向刺史大人表功,对李傕说:“大哥,刺史大人对我们可好了,把兄弟我提升为太原郡司马掾,也算是副郡级官吏了。还给了我家一座大宅院,把母亲大人一家都接进了晋阳,还送给我们丫环、仆佣照顾老太太,老母亲一天到晚都念叨刺史大人的好,天天为刺史大人祈福烧高香。”
李儒一听,就明白了这是董卓挟持母亲作人质的把戏,他能居于上党郡守的高位,也是个官场油子,是个知道好歹的人,更是惯于见风使舵,能屈能伸的人。此时见妹夫段煨为刺史大人评功摆好,也不点破,伸手相邀:“请,内堂说话。”
内堂坐定,董卓命随从抬上一箱一箱的礼品,金银珠宝不说,丝绸绢緞俱全。
李傕一看,心里清楚,这么多礼品,可以说是董卓刺史府中的全部家当。这些多年的积蓄,连夜送来,李傕深受感动,暗自思忖:你朝廷能不能放过董卓,与我有何相干,这董卓在任上,我可有福享。董卓倒了,于我又有何好处呢。
想到此,李傕主意已定,挥手叫下人将礼品抬走,吩咐设宴,要庆贺董大人荣升,恭身对董卓说:
“董大人如此厚爱,在下就笑纳了,只是不知大人夤夜来访,有何见教。”
董卓没想到李傕这么无耻,收了那么多礼品,仍然称自己为“董大人”,而非刺史大人,显然心中还并不认可自己这个刺史,心中不禁有些恼怒,狠狠地撂下茶碗。
李儒忙忙过去,对董卓施以眼色,转身笑对李傕说:“刺史大人仰慕李大人是一方英雄,早想聆听教诲,今日专程,放下公务,特来结识,愿和上党郡结成联盟。”
“什么联盟?”李傕是个老奸巨滑的官场油子:“董大人的意思在下业已明白,只是上党郡地处晋阳和洛阳的夹缝之中,生存本就不易,我是有心无力,只能是一碗水端平,两边都不得罪呀。”
“对对对,”李儒要的就是这个态度,赶紧接话说:“有了李大人这个表态,刺史大人就放心了。”
李儒悄悄把李傕拉到一边,轻声说:“你我都姓李,同门兄弟,我有一事相告,不知老兄听说过早年洛阳流行的一句谶语没有:‘要得大好,直木倚草’。这句谶语正是应在老兄身上呀。”
李傕是何等聪明的人,早就听说过这句谶语,这时董卓前来与之结成联盟,正是应验了这句预言。正要点头,猛然发现其中的漏洞,不放心地追问一句:“难道此公也姓董?”
如果此人本不姓董,这谶语影射的内容便不攻自破了。李儒没想到李傕一针见血,一语抓住问题的要害,轻轻一笑说:
“兄长放心吧,此公也姓董,原名董渭;渭水,乃洛水之源;你我一生之富贵,不是正应在此公身上吗。”
李儒的一番话,说得李傕频频点头。如果说刚刚收到董卓礼物的时候,李傕还是半推半就的摇摆不定,此时听了李儒的话,李傕已是死心塌地了;跟定此人,直木依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