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想到压出裂痕的床脚,慕轻杨咽下已经到了嘴边的问题,准备回到卧室后再问。
到时就算他真的知道什么,情急之下说漏嘴,也不会被太多人知道,有弥补的机会。
但是晚饭过后,慕轻杨坐在卧室里,左等等不来,右等也等不来,眼看时间都到半夜了,跑出去一问,得知他还在书房里。
工作真的有这么忙吗?
还是他已经知道了什么,害怕她,所以避免与她相处?
慕轻杨不敢主动问这方面的事,万一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反被她问出疑心,那就多此一举了。
不过试探试探还是很有必要的,正好有顾安的事情当做借口,不会显得奇怪。
她穿着睡衣和拖鞋,长发披在脑后,抱着iPad走到书房门外,抬手敲了敲。
书房是顾欧汀的专属领地,除了打扫卫生的佣人,平时别人都没资格进来。
慕轻杨看着那扇深色的木门,想象他此刻的模样。
“谁?”
顾欧汀问。
“是我,有点事想问问你。”
顾欧汀面色一紧,关掉电脑屏幕上有关老虎资料的页面,退出邮箱,略微整理了一番才说:“进来。”
慕轻杨推门而入,见他坐在书桌后,书桌前有一张沙发椅,就自觉地坐下,与他面对面。
“什么事?”
“安安马上就要开学了,但是我觉得原来那个幼儿园的风气不太好,想给她换一所。”
慕轻杨一边说,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书房。
书房的风格与她预料的差不多,简洁严谨,低调中透出品质,很符合顾欧汀的气质。
顾欧汀也不喜欢那些叽叽喳喳的妈妈们,颔首,“可以。”
“这是我选好的几家,你帮忙挑一下。”
慕轻杨起身递iPad,视线从电脑屏幕上扫过。
结果令人失望,只有蓝天白云的待机图片。
顾欧汀扫了几眼,没看出差别,递回去说:“让她自己选吧。”
慕轻杨点头,拿起iPad就要走。
顾欧汀喊住她,“等等。”
“嗯?”
“你上过学吗?”
慕轻杨愣了一下,失笑,“为什么问这个?”
宿主念得是一所还不错的名牌大学,但是是特招体育生,并且没有拿到毕业证。
他嫌弃她学历低?
顾欧汀知道自己问得很突然,不过不准备放弃。
事实上,他已经按耐太久了。
这段时间里,他看了所有关于妖类的书,所有老虎习性的介绍,将其跟自己的太太一一比对,越看越觉得像。
可是他也派人调查了她的身世,出生的时候的的确确是个人,由于是运动员的缘故,从小到大做过许许多多次体检,没有异常。
问她以前的邻居和同学,除了说她性格内向喜欢滑冰以外,各方各面都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人,连早恋都没有过。
由此可见,她以前是正常的,很可能是这几年,或者进顾家以后,才有了异常。
老虎跟人类的成长过程不同,多问问细节,肯定会露出端倪。
想到自己每晚睡觉时,身边躺着的是虎妖变得人,顾欧汀就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你不用问,告诉我就好。”
看着他的眼睛,慕轻杨隐约感觉到他的意图,也认真起来。
“当然上过。”
“什么学校?”
宿主的记忆起了作用,她回答得没有压力。
“XX大学。”
“什么系?哪个班?老师叫什么?”
慕轻杨如实回答,顾欧汀在脑中与自己调查到的信息做比对,全部吻合,没有出入。
书房明亮的灯光下,二人一站一坐,表情都很平静,气氛却十分紧张。
顾欧汀问完了问题,心中突然一动,再次问道:“那你记不得记得……跟我第一次见面是在什么时候?”
慕轻杨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如实说:“我自杀未遂的那天。”
在宿主的记忆里,遇见他是很重要的一环,直接扭转了她接下来的人生。
那天乌云密布,到处都是阴沉沉的,明明是白天,却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当时的宿主因为数次自杀失败,被父母关在家里,不许她出去,房间里一切可用来自残的东西全部收走。
她偷偷拿到钥匙,趁他们做午饭时逃出家门,企图走到护城河,跳河自杀。
半路上,天空下起大雨,她没有带伞,被淋得狼狈不堪。
这恰巧成了她的遮挡,所有人都在躲雨,没有人注意她。
她如同一只落汤鸡似的,在倾盆大雨中行走,心情与天空一样灰暗,看不到光亮。
从头到脚都湿透了,一把撑开的黑色雨伞却突然出现在她头顶,帮她挡住冰冷的雨滴。
“我送你回家。”
她听见那个相貌英俊的陌生男人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