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白不语按住了张昊的肩膀,一起目送张文彦转身离去。
虽然刚开始的时候,熊孩子一脸的不情愿。但真到了一定要分别的时候,张昊这个孩子却显得格外安静,就好像曾经一次又一次习惯了的那样,静静地看着父亲的背影一点点离去。
毛毛细雨落在张先生关上的车门上,使得他们看不见对方最后的表情。
“阿姨。”张昊小心翼翼地问道,“爸爸会回来吗?”
“……”白不语有些吃惊,但还是拍了拍张昊的小肩膀说,“放心吧,无论以怎样的方式,他都会回来的。”
虽然之前说得严肃认真,但这都是白不语担心张文彦直接把娃丢下去送死而打的预防针。
其实对白不语来说,张文彦是生是死根本没有那么重要,特别是对于现在这种身体状况的张文彦来说,变成鬼说不定还能活得舒服一些。
也就是说……变成鬼他也得把孩子接回去!
一个熊孩子就够累的了,来两个还得了!
“对了,那个一年只吃一顿肉是怎么回事?”白不语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张日天小朋友好像说他们家很穷?
“老妈,是谁呀!”家里的熊孩子却在这个时候大呼小叫起来,“我好像听见张日天的声音啦!”
“是张昊!不是张日天!”听到夏棋的声音之后,一直表现非常平静的张昊猛地就炸毛起来,像是个普通的小孩子一样直接冲进院子对夏棋扮了个鬼脸。
“外面在下雨,你们先去大厅玩,待会儿就吃饭了。”因为毛毛细雨还在下着,所以白不语赶紧催促两个孩子进屋去。
“卿卿,那孩子是夏棋的同班同学,而且还是他最好的朋友。”为了让张昊的留下变得更合理,白不语睁着眼说瞎话,像是完全不记得夏小朋友说过自己不想和张昊玩这件事情。
“他父母都在外面出差,让他在这里留宿几天应该可以吧?”白不语不顾院子里下着大雨,仗着没人看见就这么靠着夏九段的手臂,努力抬头才能看见夏先生的薄唇,“卿卿,他毕竟是夏棋的朋友。”
披着褂子的夏竹卿轻轻抬手,为妻子阻挡雨水。
“你太累了。”夏竹卿另一只手抚过白不语的脸颊,他不太会用表情和语言来表达自己对妻子的情感,但他的眼神却总是很容易被读懂,“会很辛苦。”
“不辛苦。”白不语靠在丈夫的怀里,感受着温暖和那些快速消失的煞气,“而且有张昊在这里的话,我们就能顺理成章地让夏棋去小房间住了。”
一抬头,白不语就给了夏先生一个计谋得逞的表情,笑着说:“如果不是送上门的张昊,那个小祖宗今晚肯定又得哭哭闹闹很久。”
夏九段愣了愣,然后缓缓点头道:“那个孩子不错。”
白不语笑着看丈夫改口,伸手挽住夏竹卿的脖子,在夏先生弯腰之际赶紧垫脚偷亲了一口,转身就往厨房溜。
“我去做晚餐,你快点进屋躲雨!”
张昊和夏棋在大厅里闹腾了好一会儿,一直到夏竹卿从外面走进来,抖抖长褂上的水珠挂在一旁之后,两个孩子才慢慢安静下来。
不得不说,夏竹卿自带一种气场,那就是面无表情的时候会给人莫名的压力,周围的整个空间都会比往常更加安静。
更可怕的是,夏先生似乎一直都处于面无表情的状态。
夏家的大厅是正在环球旅行的夏家二老布置的,他们不知道从哪里买来了一堆红木家具,学着民国宅斗剧里的布置在大厅里摆了好几张红木椅,正对大门的墙上还有一副气势磅礴的山水画,看起来非常气派。
而夏家吃饭的地方是在大厅的屏风后面,里面摆着沙发、玻璃餐桌、液晶电视甚至PS4,在吊灯的照映下显得亮亮堂堂,和隔壁像是两个世界。
只不过因为里屋没有窗户,就算灯再亮夏晓菊和夏棋也觉得有些压抑,所以除非下雨和蚊子多,他们还是更喜欢在院子里吃饭。
“坐。”夏竹卿帮两个小朋友拉开椅子,顺便打开了电视,让有些沉闷的里屋稍微显得热闹一些。
“你们吃饭啦?”之前信誓旦旦和夏竹卿说要减肥不要吃晚饭的夏四小姐偷偷摸摸溜进来,拉开椅子就坐下来,“哥,今天晚饭吃什么?”
“……”夏竹卿默默看了妹妹两眼,低眉说道,“青菜和豆腐。”
张日天小朋友的双手在颤抖,内心戏怎么都停不下来。
“哥,你又上电视了啊!”
在餐桌前坐下来的夏晓菊突然看到电视屏幕里出现了熟悉的人物,但想想好像也很正常……因为夏竹卿和夏棋都喜欢下棋,所以餐厅的电视机好像一直都停留在同一个频道,夏九段出场的几率自然很高。
不过第一次来到夏家的张昊却好奇地看着电视里的画面,下一秒就结结实实地愣住了。
电视里正在播放之前夏竹卿在定江的比赛。
为了让围棋比赛更有氛围,定江围棋协会特地布置了一个古色古香的场地,墙壁里种着室内观赏竹,在灯光下显出几分幽绿。
木质的案几,盘腿而坐的席位,木枝蔓蔓的盆景。
但最重要的是正在对战的两个人。
夏棋的父亲坐在左侧,表情平静,捏着棋子伸出的右手却非常稳,每一次落子都像是在攻掠城池!
“呯”的又一声棋子落盘,坐在夏棋父亲对面的那个人开始不停地擦汗,却怎么也掩饰不住颤抖的手和已经麻木的表情,最终抓了几颗棋子放下,投子认输。
那一刻,夏棋的父亲轻轻闭目,竟是微微勾唇露出笑意。
“太……太帅了!”坐在餐桌前的张日天小朋友拍案而起,“比我老爸帅一万八千倍!”
夏家人:“……”
就在张昊慢慢融入夏家晚餐的时候,云河市中心医院的病房里,一个脑袋和手臂上都缠着绑带的年轻女性突然在昏睡中开始痛苦挣扎。
一段时间后,那位女性缓缓醒来,静静看着病床上方的点滴一滴一滴滴落下来。
略显空洞的双眼也慢慢有了焦距。
虚弱而干涩的声音在单人病房里回响——
“我现在叫李潇,是幸福街小学一年级三班的语文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