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马上就是福康安那天下掌门人大会召开的时候,也没有人有什么多余心思在这上面多操什么闲心——
也正在中秋节到来的那天正午,道海宗源、胡家刀、药王门、韦陀门四派掌门人,随着那一辆极惹眼球的黑熊辇车招摇过市,停在了福康安帅府之前。
福康安这天下掌门人大会,门首却是以他府中侍卫官充任知客,何思豪正担着知客主管之责,见着那一辆辇车遥遥而来,两旁皆是帻巾佩剑的道士拱卫,比起那些只带一二门人弟子上門赴会的掌门不知豪阔多少倍。
他也顿觉面上有光,笑吟吟地上前来将魏野迎了进去。
只是福康安虽然号称是要广招天下武林各派掌门人与会,但是仍然留了一个心眼,各派掌门人只能带着一个弟子入内。
不论是少林寺、武当派,还是南北武林大派小门,一概如此办理。
这也是福康安的远见处,不然的话,叫少林寺方丈带着达摩院、罗汉堂高手与会,或者武当派精英尽出,到时候不管是在帅府里摆出十八铜人罗汉阵,还是武当真武七截阵,那就真有乐子瞧了。
别的不提,就算让少林寺摆出个金刚伏魔圈来,也足够福康安麾下这些侍卫喝一壶的。
魏野听着何思豪在那里小心翼翼地解释,随即一挥手道:“众人听令,留守帅府外面,无魏某号令,不得擅入帅府一步!”
道海宗源众道兵同声道一声:“得令!”随即就守在紫云降真车畔,不言不动。
只这样令行禁止、雄壮如军容的表现,就让旁的掌门人纷纷侧目。
“道海宗源?哪一路的门派,没听说啊!”
“这哪里是些道士,瞧着动作,说是哪个督抚身边得用的亲兵戈什哈还差不多!”
“噤声!江湖上最近那么多绿林寨子被洗了,你们没有听说过?就是这道海宗源下的黒手,看着像是出家人,可对江湖朋友出手狠辣,可是连吴瞎子和黄天霸都比不过!”
“同样都是出家做道士,瞧瞧人家金钱帮的慕容帮主是个什么做派,这道士和道士,差距怎么就那么大?”
魏野也不管这些人扯闲话,只是点了点头,便带着胡斐、程灵素、劉鹤真走入帅府之中。
那些隐隐约约听到些风声、自家又和凤天南一般勾结绿林势力的掌门人,见着这竹冠锦服的年轻道者,大都是一脸躲瘟神的表情。
有些听差了江湖传言的小派掌门,则是窃窃私语些:“此人就是号称‘一人屠七省’的竹冠子?他背上那口剑,便是号称一斩百人不留血迹的血不染?看起来也不是什么三头六臂的人物!”
至于那些常靠镖行混饭吃的小派掌门,如金刚拳门、猴拳大圣门的掌门,见着魏野虽然不曾贸然上去搭话,但是目光中却是流露出钦佩神色,只恨魏野扫荡绿林山寨没有扫到那些劫了他们镖的山寨上去。
这一路上的目光,有敬的,有畏的,有好奇的,但是大凡能做到一派掌门的人物,莫不是老成精明,对魏野这个近来风头极劲、杀性极重的道海宗源之主,谁也不肯随便上来凑近乎。
魏野也不理会,直接就在何思豪引路下,占了福康安招待天下掌门人的筵席最上一桌。
那一旁早有知客的武官唱名道:“道海宗源魏掌门、韦陀门刘掌门、胡家刀胡掌门、药王门程掌门,四位掌门人到!”
原本劉鹤真隐居多年,江湖上还认得这位韦陀双鹤老大的人本来就没几个,还以为这身材干瘦、满面病容的老儿是道海宗源的客卿、长老之流。至于胡斐与程灵素,一个是虎虎有生气的弱冠少年,一个是身量瘦小的少女,只道是跟着长辈前来长见识的小辈,这一唱名,也顿时惹来一片议论纷纷。
“韦陀门的掌门人不是万鹤声吗?这老头子又是哪里来的?”
“万鹤声都已经死了几个月啦,这老儿听说是万鹤声的师兄。师弟做了这么多年掌门,论理也该他过一过瘾了。”
“乳臭未干的娃娃,居然也是什么掌门,他们家没什么大人了吗?”
“胡家刀……胡家刀……江湖上的胡家刀,只有辽东大侠胡一刀那一路。可是胡一刀都死了多少年了,这少年人是个什么路数,敢自称胡家刀的掌门人?”
“药王门?老哥,兄弟我见识少,这药王门是个什么字号,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哇!”
“噤声!药王门没有听说过,毒手药王这名头你听说过没有?多吃菜少说话,得罪了毒手药王,睡觉都要睁一只眼!”
原本这招待各派掌门人的宴会,是八人一席,可魏野他们坐定后,有人畏惧魏野这个专找绿林晦气的杀星,有人畏惧程灵素的师尊毒手药王,也有人不屑与胡斐这样的小辈平等论交,竟是让他们四人占了这一席。
魏野抬头望去,只见最上首处列着锦障,钉着“群贤毕至,以武会友”八个金字,下列四张蒙着虎皮的太师椅,各别一席。
仙术士指着那四张虎皮席位向胡斐笑道:“胡兄弟,这四张太师椅,当是为天下有数大派所设。少林寺、武当派,号称武林泰山北斗,大概总要占去两席,你我兄弟,有没有兴趣将剩下两席占了下来?”
胡斐听了,正色道:“大哥在四大掌门人里理所应当该占一席,至于小弟,连这个掌门人的虚名也是大哥抬举来的,何必上去占一把椅子,惹得天下的英雄好汉耻笑?”
兄弟俩正说笑间,却见一个身穿二品狮子补服、头戴珊瑚顶官帽的武官走上来,大声通传道:“天下四大掌门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