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不容他细想,一支钢箭已经穿过了他部下的身躯,去势不减地直直钉上了他的喉咙。
这个蒲里衍喉咙里发出漏气般的“荷荷”声,却是再也无法保持身体的重心,就这么头一歪地倒了下去。
就在他倒地的瞬间,一道雪亮的刀光猛然自雪地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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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雪地中腾起,转眼之间,便有一颗颗梳着老鼠尾巴般小辫的女真脑袋,像是成熟过度的果实般,落下地去。
握刀的青年穿着一身鳞甲,不是辽国军将那种用铁片和铁环缀连起来的沉重铁甲,而是用蛇或者蜥蜴之类爬行动物那满布细密鳞片的皮革鞣制的带鳞皮甲。不论是材质还是形制,这种皮甲穿戴起来都给人一种单薄感,而那些满布皮甲表面的黯淡鳞介,似乎能够吸收光线一般,又反过来强化了这种第一眼印象。
如果不是青年的头发已经全白,单就他这身黯淡的皮甲,还有黝黑的肤色,就让他仿佛像个在夜色中潜行的鬼怪一般。
他手中的直刃长刀,也和此时流行的斩马刀、朴刀之类大异其趣,除了修长笔直的刀刃外,刀柄处多了一个特别的铁管式设计,铁管四周的油亮光泽说明它的主人经常用油脂对铁管进行保养,甚至比刀刃本身还要用心得多。
这样一把造型诡异的刀,配上这个行踪诡异的青年,反倒取得了一种奇妙的和谐感。
而就在此刻,青年刀身一扬,直刺向前,一声爆响中,又有数名女真骑军猛地落马。
只是和他们中箭而亡的同袍不同,这些女真骑军却是瞬间身上就爆开一个个血洞,比起他们被一箭穿喉的蒲里衍来,这死相显得更加凄惨!
这支辎重队伍,转眼间就失去了押队的数十名女真骑军,转眼间原本由女真人所维持的秩序就已经大乱。
能够投靠女真人当起苍头,甚至巴结到阿里喜地步的,要么是不属于完颜部之类真正女真贵戚部族的杂胡部落,要么干脆就是在女真与辽国征战中及时跳槽投靠的汉人、渤海人甚至契丹人。
这些人在人命如草的乱世中,早已经磨练出了怎样在烈风中扭曲自己身段,时刻朝着风向倒下去的绝技。此刻,只听见一声声的兵刃落地声,这些苍头们没有看见前面的这场战斗,只是远远看见女真贵人们倒了一地。
可这一眼也已经足够他们做出最明智的选择,早已经乱哄哄跪了下去:“贵人在上,俺们都是大辽的子民,愿降,愿降!”
然而对这一片请降声,那个转眼杀光了女真贵人的年轻汉子只是提着刀,朝着他们走过来,只听着那人口音甚重地念叨些什么。
那声音不似北音,却带着些南人的声气,然而细听去却又让人不甚明白:“杀了这些草原来的蛮子,可是这些人该怎么办呢?带着这些辎重向南?转运物资我又不是很懂……带着他们向南,我怎么能把这么多人保护周全?”
就在这疑问声中,漆黑如墨的河畔林中,有人缓步走出,虽然身上裹着一件看不出质料的朴素斗篷,但依然能够看见斗篷下做工极精细的青色皮甲。
单看容貌,来者比皮肤黝黑的青年还要年少许多,然而他的话虽然宋音更重,却叫这些辽国残存的苍头和生口更不明白:“你对六甲箭的运用很有一套,但是最后的铳刀用得怎么好。铳刀的使用在于以快打快,不是把它当成了一把可以发射子弹的刀具那么简单——先不说这个,这些辽人你打算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