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女子一剑刺偏,眼中怒火更盛,唇角却忽而弯出谑笑,剑锋指地,挑断了埋在落叶和沙尘中的绳索。
暗林中飞鸟震翅的声音只酝酿了一瞬,无数巴掌大的鸩鸟霎时冲出,盘旋时发出饥饿的鸣响。黑衣女子将一张闪着细光的黑缎兜头罩住,脚步飞快地从乌黑的鸟群中全身而退。
云间知道这些鸩鸟的厉害,只要被啄出哪怕一丁点伤口,这条命拖延不到下山就会断气。她一面用力地挣脱被缚住的双手,一面看着护住自己那人,频繁地挥剑撕碎一只又一只空中的飞鸟。
云间挣脱时,那人也刚好清理出一瞬的空隙,转身向她伸出手来,仍是那般指节修长而分明的手掌,一如当年他牵起她的手,带她穿过南国军马铁蹄,平静如天兵降世,冷峻如炼狱修罗。
云间正要把自己的手交给他,一只更加巨大的鸩鸟逼近,云间大睁着眼睛,仿佛能看到它羽翼煽动时簌簌扑落的毒粉,墨绿的眼瞳像蛰伏在深海中的鬼魅。
太近了,甚至来不及将她护在身下,为她挡住这致死的一啄。
云间忽然收回了伸出去的手,身体向后退了一步,她知道身后便是悬崖,可能粉身碎骨,也可能造化了得苟延残喘,但她不想继续成为他的拖累。
“云间!”赵知身慌张地竟喊出了她的名字。
云间的脸上便在这一刻露出了笑容,脚下打滑,身体无可挽回地向后倾倒下去,一只手臂忽然搭在她的腰间,一件黑袍兜头罩下,宽大的胸膛让她再也看不见那纸面具下紧张的眼神。
坠落时,大掌下意识地将她呵护入怀,那人怀中仍余郎官清清冽甘醇的酒香。